清晨慘白的光線,如同稀釋的牛奶,艱難地透過骯臟的窗戶玻璃,滲入這間彌漫著宿醉與腐敗氣息的臨時窩點。陶德和亨利揉著惺忪腫脹的睡眼,臉上還帶著昨夜劣質酒精殘留的麻木,走到了海勒緊閉的房門前。
“嗨!海勒!該死的,快點起床!該干活了!”陶德用力拍打著門板,發出沉悶的響聲,語氣里滿是不耐煩,“如果你不想因為懈怠,被特拉弗斯大人一怒之下送去填充那位大人的實驗室標本庫的話!”
房間里死寂一片,連一絲呼吸或翻身的聲響都沒有。
亨利皺了皺眉,側耳聽了聽,臉上露出一絲疑惑:“不對勁啊……敲了這么久,一點反應都沒有。不會……不會昨晚上又偷偷溜出去,找哪個倒霉的麻瓜女人鬼混去了吧?”
“這個管不住下半身的蠢貨!”陶德低聲咒罵,眼中閃過一絲戾氣,“要是耽誤了正事,特拉弗斯大人饒不了他!阿拉霍洞開!”
他懶得再等,直接抽出魔杖對準門鎖念咒。門鎖應聲彈開,但房門并未立刻洞開。就在陶德準備伸手推門的一剎那,一股濃郁、甜膩、帶著鐵銹般令人作嘔的氣味,如同有形質的粘稠液體,猛地從門縫里洶涌而出,瞬間充斥了他們的鼻腔!
是血!而且是大量、新鮮血液散發出的濃烈腥氣!
兩人臉色驟變!常年游走在黑暗邊緣,干著bang激a、勒索甚至更骯臟勾當的他們,對這種氣味再熟悉不過!出事了!海勒出事了!
不待房門完全自行打開,陶德猛地一把將門徹底推開!
瞬間,一幅如同地獄繪卷般的景象,毫無遮掩地撞入了他們的眼簾,粗暴地撕碎了他們腦海中尚存的最后一絲朦朧睡意和僥幸心理。
滿屋狼藉,觸目驚心!
墻壁、天花板、地板……目光所及之處,幾乎都被潑灑、濺射、涂抹上了大片大片已經呈現暗紅色的粘稠血液!地面上積聚的血漿尚未完全干涸,踩上去有種令人頭皮發麻的粘稠感。更令人肝膽俱裂的是,在那片猩紅的地獄圖景中,散落著難以辨認的、被撕裂的碎肉塊,扭曲斷裂、沾滿血污的骨骼,以及一些顏色詭異、形狀難辨的內臟組織!兩只相對完整、但皮膚已被剝去、露出鮮紅肌肉和白色肌腱的手掌,就那樣孤零零地扔在血泊中央,手指還保持著死前痙攣般的扭曲姿態。
“嘔——!”亨利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差點當場吐出來。他驚恐地連連后退,腳下卻踩到了什么滑膩的東西,一個趔趄,“撲通”一聲跌坐在了粘稠的血漿之中。
這一坐,他的視線恰好對上了房間角落那個破舊衣柜的下方。在那里,半張殘破不堪、布滿褶皺、同樣被剝去了皮膚、僅剩下肌肉紋理和凝固血痂的“臉皮”,如同被隨手丟棄的抹布,耷拉在那里。雖然扭曲變形,但那殘留的五官輪廓,尤其是那雙空洞眼窩的位置,無比清晰地指向了一個事實——這是海勒的臉!
“是……是……是海勒!”亨利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充滿了極致的恐懼,他指著那半張臉皮,渾身抖得像風中的落葉,“海勒他……他死了!被……被……難道是,難道是那位大人的懲罰?!因為我們辦事不力?!”
巨大的恐懼如同冰水澆頭,瞬間淹沒了亨利。他想到了特拉弗斯冷酷的警告,想到了那位幕后“大人”實驗室里流傳出的種種恐怖傳聞——扒皮抽骨,換血改造,將活人變成沒有理智的怪物……眼前的景象,不正是那些傳聞的具現化嗎?!
陶德的膽子到底比亨利大一些,他雖然也是臉色慘白,心臟狂跳,但尚能維持一絲殘存的鎮定。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和內心的驚濤駭浪,一把將癱軟在血泊中的亨利拽了起來,壓低聲音吼道:“鎮定點!亨利!你給我鎮定點!仔細想想!這不可能是那位大人的手筆!他還需要我們替他抓那些‘祭品’!現在殺了海勒,對他有什么好處?只會打草驚蛇,耽誤他的大事!”
他用力搖晃著亨利的肩膀,試圖讓他清醒:“這一定是別的什么……別的仇家,或者……或者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干的!走,我們立刻去找特拉弗斯大人!把這里的情況告訴他!只有他才能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
“對……對,去找特拉弗斯大人!找他!”亨利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語無倫次地重復著,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雙腿軟得如同面條。
“你在這兒等著!別亂動!我回房間拿上我們的東西和錢,立刻就走!”陶德松開亨利,警惕地環視了一下這個如同屠宰場般的房間,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幾乎讓他窒息。他不敢多待,快步轉身,沖向自己昨晚睡覺的房間,準備拿了東西立刻逃離這個噩夢之地。
亨利一個人被留在了彌漫著濃重死亡氣息的房門口。極致的恐懼讓他大腦一片空白,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他的目光無意識地在房間內那片猩紅中游移,試圖尋找一絲可以轉移注意力的東西,避免自己因為過度恐懼而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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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的視線定格在了房間中央那張凌亂-->>、浸滿暗紅色血液的床鋪上。
在那里,在一灘尚未完全凝固的鮮血邊緣,靜靜地躺著一個東西——那個暗金色的、表面有著復雜紋路的正方體魔方。它似乎纖塵不染,與周圍血腥污穢的環境格格不入,幽暗的金屬光澤在慘淡的晨光中,散發出一種妖異而誘惑的氣息。
“這東西……怎么會在這里?”亨利腦子里閃過一絲疑惑,他記得昨天海勒只是隨手把它塞進了口袋。一種莫名的、難以喻的吸引力,仿佛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他的心神。他的恐懼似乎在這一刻被某種更深層、更詭異的好奇心暫時壓制了。
鬼使神差地,亨利如同夢游般,一步一步,踉蹌著走進了房間。他的鞋子踩在粘稠的血漿和碎肉上,發出“噗嘰”的惡心聲響,但他恍若未覺。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個躺在血泊中的魔方,仿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