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角巷一個陰暗角落的臨時窩點里,飽餐痛飲后的陶德、亨利和海勒早已將白日的驚嚇與特拉弗斯的警告拋諸腦后,各自拖著醉醺醺的身體,一頭扎進簡陋房間的床鋪上,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沉重的、帶著酒氣的鼾睡之中。
夜深人靜,萬籟俱寂。只有遠處偶爾傳來的貓頭鷹啼叫或是某個魔法物品失效的輕微噼啪聲,打破這死寂。
海勒是被一陣火燒火燎的干渴驚醒的。劣質火焰威士忌的后遺癥如同惡魔的詛咒,讓他的喉嚨如同被砂紙打磨過,嘴唇干裂。他迷迷糊糊地撐起沉重的身體,腦袋里像是有無數狐媚子在跳舞,跌跌撞撞地摸索出房間,來到黑漆漆的客廳。
借著窗外透進來的、被倫敦霧氣過濾得無比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了桌上那個巨大的、用來儲水的陶罐。他如同沙漠中瀕死的旅人見到了綠洲,撲過去抱起陶罐,也顧不上尋找杯子,直接仰頭“咕咚咕咚”地猛灌起來。冰涼的液體滑過灼熱的喉嚨,帶來一陣短暫的舒緩。他喝得太急,多余的水從他嘴角溢出,順著脖子流進衣領,他也毫不在意。
直到灌下去大半罐水,感覺胃里沉甸甸的,那股要命的干渴才被暫時壓制下去。他滿足地打了個水嗝,拍了拍鼓起的肚子,睡意再次襲來。他搖搖晃晃地轉身,準備回房繼續他那被酒精浸泡的美夢。
然而,就在他轉身之際,手無意間在桌面上掃過,觸碰到了一個冰涼、堅硬、帶有奇異紋路的物體。
是那個今天撞他的矮個子掉落的、暗金色的正方體魔方。
那突如其來的、深入骨髓的冰涼觸感,讓他猛地打了個激靈,殘存的醉意瞬間被驅散了大半。他下意識地將那魔方抓在手里,借著微光,好奇地打量起來。
回到自己凌亂不堪的房間,海勒沒有立刻躺下,反而鬼使神差地盤腿坐在了床上,將那個暗金色魔方放在眼前,借著窗外透入的一絲微光,仔細地摩挲、觀察起來。
“這是什么魔法道具嗎?”他喃喃自語,試圖從中感知到熟悉的魔力波動,卻一無所獲。這玩意兒冰冷、沉寂,就像一塊普通的、做工精美的金屬塊。
他不死心,抽出自己的魔杖,對著魔方嘗試了幾個簡單的探測咒和激活咒——“急急現形!”、“原型立現!”……魔方毫無反應,連一絲最微弱的魔法光輝都沒有泛起。
“見鬼了,難道就是個麻瓜的玩具?”海勒嘟囔著,有些失望,但又覺得這東西的材質和工藝非同一般。既然魔法無效,他決定手動研究一下。
他開始用手指嘗試扭動魔方的各個面。起初,它們紋絲不動,仿佛一個整體。但當他按照某種無意中發現的、近乎本能的順序,用力按壓并旋轉某個特定角落后,魔方內部突然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可聞的“咔噠”聲。
緊接著,魔方的一面,那上面雕刻著的、如同抽象太陽般的復雜圖案,竟然緩緩地、平滑地向上凸起、旋轉了一個角度,然后又悄無聲息地降回原位,與魔方表面重新嚴絲合縫。
海勒瞪大了眼睛,睡意全無。他好奇地觀察著這奇異的變化,心中隱隱有些興奮,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安。“只是會變形?沒有其他效果?”他湊近了看,除了剛才那一下機械運動,魔方依舊沉寂,沒有任何能量散發出來。
然而,就在他放松警惕,以為這只是一個精巧機關造物的下一秒——
異變陡生!
房間內,所有能與外界連通的地方——那扇緊閉的窗戶縫隙、墻壁高處的排氣孔、甚至是門底下的縫隙——驟然迸發出一種強烈、純粹、卻不帶絲毫暖意的慘白色光芒!這光芒并非來自外界,而是憑空產生,瞬間將整個房間映照得如同手術室般纖毫畢現,卻又充滿了難以喻的詭異感!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他房間那破舊衣柜的旁邊,原本是空無一物的墻壁上,一道門,無聲無息地、如同從墻壁內部生長出來一般,赫然出現!那門看起來古老、厚重,由某種暗色的、仿佛浸漬過無數污穢的木材制成,門板上沒有任何裝飾,只有一些難以辨別的、仿佛自然形成的扭曲紋路,散發出一種令人極度不安的、混合著鐵銹、陳舊血液和某種腐爛氣息的味道。
海勒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冷汗“唰”地一下浸透了他的后背。他雖然只是個不入流的黑巫師,但常年游走在黑暗邊緣養成的本能告訴他——極度危險!
這個窩點他們再熟悉不過,絕不可能有這樣一個密室或者魔法門!而且,這道門的出現,沒有伴隨任何空間魔法的波動,沒有幻術的痕跡,它就那樣憑空、寂靜地出現了,仿佛它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他們從未發現——這遠比任何已知的魔法都要詭異!
強烈的求生欲讓他瞬間抓起了掉在床邊的魔杖,緊緊握在手中,杖尖對準了那道詭異的門。他咽了口唾沫,喉嚨發緊,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著那扇門靠近,大腦飛速運轉,準備著一旦有東西出來,就立刻發射最惡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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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那扇門吸引,后背毫無防備地對著房間空地的剎那——
“嗖!嗖!嗖!嗖——!”
數十個邊緣閃爍著不穩定電光、內部一片漆黑、仿佛連接著無盡痛苦深淵的虛空小洞,毫無征兆地在他身后的空氣中撕裂開來!
下一秒,數十條帶著猙獰倒刺、銹跡斑斑、末端是鋒利彎鉤的黑色鎖鏈,如同擁有生命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那些虛空小洞中激射而出!
“噗嗤!噗嗤!噗嗤!”
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密集得令人頭皮發麻!
海勒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劇痛如同海嘯般瞬間淹沒了他所有的感官!一條鉤子刺穿了他的臉頰,將他臉部的皮膚狠狠拉扯變形;另一條鉤子直接勾穿了他的下嘴唇,讓他連慘叫都變成了模糊的嗚咽;他的手臂、大腿、后背、胸口、腹部……幾乎每一寸暴露在外的皮膚,甚至隔著衣服的部位,都被那冰冷殘忍的鉤子無情地刺穿、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