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的沉默并未持續太久。他靠在明黃色沙發靠背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發出“嗒、嗒”的輕響,每一下都像是在權衡利弊的天平上增減砝碼。終于,他抬起頭,目光在弗瑞的獨眼與娜塔莎的碧眸間逡巡,嘴角扯出一個略帶妥協卻仍藏著倔強的弧度,像是在給自己找臺階下。
“好吧,局長。你說服我了。”他刻意放緩語調,承認得不算痛快,“我承認,對付暗處的敵人,確實需要一些……‘后勤支持’。”他刻意避開“幫助”二字,仿佛那兩個字會折損他身為天才的驕傲。話鋒一轉,他拖長了語調,搖了搖頭,態度堅決,“但你之前提的那個‘超級男孩聯盟’,我還是沒興趣。一群能力各異的家伙湊在一起?想想都覺得混亂,簡直是災難的配方。”
緊接著,他又擺出“我已退了一步”的姿態,語氣帶著幾分施舍般的從容:“不過,做個顧問倒是沒問題。偶爾提供點技術支持,幫你們把裝備升級升級——畢竟,維護世界和平的家伙,總不能拿著落后的武器上陣,對吧?”他聳了聳肩,試圖讓這個提議聽起來像是他單方面的恩惠,而非雙方的共贏。
他話音剛落,娜塔莎清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沒有絲毫猶豫,仿佛早已將這番說辭爛熟于心,每一個字都帶著精準的剖析意味:“根據我對你的側寫評估,斯塔克先生,這個決定完全符合你的性格特征。”她碧綠的眼眸平靜地看著托尼,語氣如同陳述客觀數據,“你驕傲、自大,多數時候以自我為中心,缺乏團隊協作意識,確實不適合加入需要高度紀律性與配合度的團隊。”
托尼被這番毫不留情的“側寫”噎得一滯,眉頭瞬間皺起,剛要開口反駁,娜塔莎卻話鋒一轉,語氣里竟多了絲微不可察的“贊賞”:“但你同時具備敏銳的洞察力與先見之明。主動提出做技術顧問,既能守住你的獨立性,又能發揮你在科技領域的核心價值,還能避免因性格缺陷引發團隊內耗——這對我們、對你,都是最明智的選擇。”
托尼盯著娜塔莎,臉上的表情像是吞下了一顆酸檸檬,混合著被看穿的不爽,以及對她敢直不諱的驚訝。他微微傾身,語氣帶著幾分挑釁:“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嘴很毒嗎?羅曼諾夫特工?”
娜塔莎回望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極淡卻意味深長的弧度,仿佛在說“這個問題毫無意義”。她用那略帶沙啞的磁性嗓音平靜回應:“很多人這么說過。所以我的代號是‘黑寡婦’。”
“哇哦——!”托尼夸張地挑高眉毛,拖長了語調發出驚嘆,隨即攤開雙手,露出“我認輸”的表情,“那確實……名不虛傳,夠毒。”
眼看對話要滑向無意義的斗嘴,弗瑞適時插話,用那只獨眼將兩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題。他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聯盟和顧問的事,稍后再議。現在最優先的,是你的新元素問題。”一句話,直接點破了托尼當前的核心困境。
提到新元素,托尼臉上的玩世不恭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難以掩飾的挫敗與煩躁。他揉了揉眉心,語氣生硬:“我試過了,弗瑞。所有已知的穩定元素、理論上可行的合成方向,我都做過模擬、計算,甚至親手嘗試合成。沒有一個能替代鈀元素在方舟反應堆里的作用——要么能量輸出不穩,要么半衰期太短,要么……根本只存在于理論里。”他攤開手,眼底滿是無奈,“這條路,我走不通。”
“不,你還沒試過全部。”弗瑞的聲音低沉而肯定,帶著洞悉秘密的沉穩,沒有絲毫動搖。
托尼眼中閃過疑惑:“什么意思?”
弗瑞站起身,黑色風衣下擺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轉身走向店外:“走吧,去你馬里布的別墅。我有東西要給你。”他頓了頓,回頭看向托尼,獨眼緊緊鎖住他,補充道,“或者說,是你父親霍華德·斯塔克留給你的東西,需要你親自簽收。”
托尼徹底愣住了,臉上滿是錯愕與難以置信。“我父親?”他喃喃重復,隨即眼神驟然銳利,“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弗瑞。”
弗瑞沒有回答,只是率先邁步走出甜甜圈店。娜塔莎也優雅起身,緊隨其后。托尼看著兩人的背影,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提起腳邊的戰甲提箱,快步跟了上去。父親的身影在腦海-->>中忽明忽暗——那個總是忙碌、對他略顯疏遠的男人,會留下什么?又和方舟反應堆有什么關聯?無數疑惑像藤蔓般在心底滋生。
一行人很快抵達馬里布的海崖別墅。實驗室里,熟悉的機械臂靜靜懸停,全息投影儀亮著微弱的待機燈,仿佛早已等候多時。沒過多久,娜塔莎便和不知何時趕來的菲爾·科爾森特工一起,費力地抬著一個沉重的金屬箱走進來。箱子表面蒙著厚厚的灰塵,印有霍華德,斯塔克的標識,留下了歲月沖刷的斑駁痕跡,一看便有些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