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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山雨欲來

    靖王府的書房內,燭火搖曳。

    《雪夜訪戴圖》已掛在了東面的墻上,蕭景玄負手立在畫前,久久凝視。沈青瀾將新沏的茶輕輕放在案幾上,也看向那幅畫。

    “乘興而行,興盡而返。”她低聲念著畫上的題詩,“衛國公夫人這話,看似勸殿下忍耐,實則是在提醒――要等待最合適的時機,一擊必中。”

    蕭景玄轉身,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明暗交錯的影子:“是啊。崔家百年底蘊,最懂得‘時機’二字的分量。他們肯贈這幅畫,便是認可了我們的路,只是提醒莫要操之過急。”

    他走到案前,展開一張京城輿圖:“李宗年三日后抵京。按照行程,他應該會先遞折子請見父皇,然后拜訪幾位故舊。衛國公府是其一,我猜他還會去拜會恩師――禮部尚書周延年。”

    沈青瀾的目光落在輿圖上標注的幾個位置:“周尚書是清流領袖,門生故吏遍布朝野。若能得到他的支持,江南整頓之事便有了朝堂上的呼應。”

    “不止如此。”蕭景玄的手指劃過江南各州,“李宗年這次回京,帶的絕不只是賬冊。他這人做事向來縝密,必定掌握了更關鍵的證據。只是這些證據太過敏感,他不敢輕易示人。”

    “殿下是擔心……證據會引來殺身之禍?”

    “不是擔心,是必然。”蕭景玄眼神銳利,“齊王和李皇后不會坐視江南的財路被徹底斬斷。李宗年抵京之日,便是危險開始之時。”

    沈青瀾心中一緊:“那是否需要加派人手保護?”

    “我已經安排了。”蕭景玄道,“不過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正的危險,往往來自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他頓了頓,看向沈青瀾:“還有一件事。鳳儀宮今日傳出消息,三日后李皇后要在御花園設宴,邀請各府誥命賞花。”

    沈青瀾微微一怔:“靖王府并無誥命……”

    “帖子是下給你的。”蕭景玄的聲音沉了下來,“指明要請‘靖王府沈長史’。”

    室內一時寂靜。沈青瀾很快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這是李皇后的試探,也是挑釁。她一個無品無階的長史,卻收到皇后親自設宴的邀請,這本身就是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你若不赴宴,便是失禮;若赴宴,便是自認身份。”蕭景玄的眉頭蹙起,“好一招陽謀。”

    沈青瀾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殿下,青瀾為何不能赴宴?”

    “嗯?”

    “皇后娘娘設宴賞花,邀請各府誥命。青瀾雖無誥命,卻也是靖王府長史,是朝廷認可的官員。”她從容道,“官員應皇后之邀赴宴,有何不可?至于身份――青瀾從來只是沈青瀾,父親的女兒,殿下的屬臣,無需他人認可,亦無需自認什么。”

    蕭景玄看著她平靜而堅定的神情,眼中的憂慮漸漸化為欣賞:“說得好。只是宴無好宴,你要小心應對。”

    “青瀾明白。”她點頭,“正好,我也很想見見這位李皇后。”

    這些年來,淑妃冤案如一根刺扎在她心中。雖然所有證據都指向李皇后,但她從未真正與這位后宮之主交鋒過。這次宴席,或許是個機會。

    “我會讓秦媽媽隨你入宮。”蕭景玄道,“她在宮中多年,熟悉各宮人事,能提點你一二。”

    “謝殿下。”

    蕭景玄走到窗邊,推開半扇窗。夜風帶著涼意涌入,吹動燭火搖曳。遠處傳來更鼓聲,已是亥時。

    “青瀾,”他忽然道,“若有一天,你我必須直面李皇后和齊王,你可會害怕?”

    沈青瀾走到他身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怕。但有些事,怕也要做。”

    就像當年沈家蒙冤,她怕過;初入宮為奴,她也怕過。但怕不能改變任何事,唯有前行。

    蕭景玄側頭看她,月光灑在她臉上,映出清麗而堅毅的輪廓。這個女子,從罪臣之女走到今天,每一步都浸透著血淚,卻從未丟失本心。

    “我母妃的事,”他緩緩開口,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這些年我查到的越多,越覺得心驚。那不是一時興起的陷害,而是精心布置多年的局。”

    沈青瀾靜靜聽著。

    “母妃出身寒微,卻得太傅教導,才學過人。入宮后深得父皇寵愛,也因此遭人嫉恨。”蕭景玄的聲音帶著壓抑的痛楚,“她懷我時,就曾被人下過毒,幸而發現得早。后來我出生,宮中流四起,說我有‘帝王之相’……”

    他頓了頓:“那些年,李皇后還是貴妃。她表面上對母妃親厚,背地里卻步步緊逼。最終,她利用母妃與一位故交的書信往來,構陷母妃私通外臣、干涉朝政。那些信件是偽造的,筆跡卻模仿得惟妙惟肖。”

    沈青瀾心中一動:“筆跡?”

    “是。”蕭景玄看向她,“這也是我最初注意到你的原因之一。你能模仿百家筆跡,那么當年偽造信件的人,或許也有這樣的本事。”

    沈青瀾倒吸一口涼氣。如果真是如此,那李皇后身邊的能人,恐怕比她想象的更多。

    “父皇盛怒之下,將母妃打入冷宮。我去求情,跪在御書房外兩天兩夜,最后暈倒在雪地里。”蕭景玄閉上眼,仿佛還能感受到當年的刺骨寒冷,“母妃在冷宮中郁郁而終,臨終前只對我說了一句話――‘活下去,但要清清白白地活’。”

    這句話,他記了十幾年。

    “所以殿下這些年韜光養晦,既是為了積蓄力量,也是為了……”沈青瀾輕聲問,“查清真相?”

    “是為了讓該付出代價的人付出代價。”蕭景玄睜開眼,眼中寒光如刃,“也是為了還母妃一個清白。我不只要復仇,還要讓天下人知道,我母妃從未做過那些事。”

    沈青瀾看著他眼中深沉的痛與決絕,忽然明白了為何他能在軍功赫赫時選擇急流勇退,為何能隱忍多年裝出淡泊模樣。這深宮中的每一份仇恨,都浸透了血淚。

    “殿下,”她鄭重道,“青瀾愿助殿下達成所愿。”

    不僅僅是為了沈家的昭雪,也是為了那些被冤屈的靈魂。

    蕭景玄深深看著她,許久,才低聲道:“謝謝你,青瀾。”

    這一刻,他們之間不再是單純的同盟關系,而是真正成了走在同一條路上、有著共同目標的同伴。

    **

    次日清晨,沈青瀾剛處理完府中事務,便有門房來報,說安陽郡主來訪。

    她忙迎至花廳。安陽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騎裝,發束金冠,顯得英氣勃勃,只是眉宇間帶著幾分憂慮。

    “郡主今日怎么得空過來?”沈青瀾笑著請她入座。

    安陽揮退左右,壓低聲音:“我是來給你提個醒的。昨日我進宮給太后請安,聽說皇后娘娘設宴的事,特意點了你的名。”

    沈青瀾神色不變:“此事青瀾已知道了。”

    “你知道便好。”安陽握住她的手,“青瀾,這次宴席不簡單。我母親說,李皇后近日心情極差,鄭家的事讓她失了顏面,齊王那邊也不安分。她這時候設宴,必有所圖。”

    “郡主放心,青瀾會小心應對。”

    安陽卻搖頭:“不止是小心。我聽說……宴席上可能會有人為難你。宮里有幾位誥命,與李皇后走得近,慣會捧高踩低。你如今身份特殊,她們恐怕會借題發揮。”

    沈青瀾心中了然。這是要給她下馬威了。

    “多謝郡主提醒。”她真誠道謝,“只是既已受邀,便沒有退縮的道理。”

    安陽看著她沉靜的面容,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會退縮的人。不過你放心,宴席那日我也會去。太后讓我陪她賞花,正好能照應你一二。”

    沈青瀾心中一暖:“郡主厚誼,青瀾銘記。”

    “說什么厚誼,你我是朋友。”安陽爽朗道,隨即又壓低聲音,“還有一事。李宗年大人三日后抵京,你可知道?”

    沈青瀾點頭。

    “我父親說,李大人這次回京,帶了不少東西。”安陽意味深長道,“路上已經遇到過兩次‘意外’,幸虧護衛得力。父親讓我提醒靖王殿下,京中恐怕也不太平。”

    沈青瀾神色一凜:“郡主的意思是……”

    “有人不想讓他活著見到皇上。”安陽直不諱,“靖王殿下既然要保他,就得做好萬全準備。我父親已經暗中加派了人手,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話與蕭景玄昨夜所說如出一轍。沈青瀾心中警惕更甚:“請郡主轉告國公爺,殿下已有安排,多謝國公爺費心。”

    安陽點頭,又說了些閑話,便起身告辭。送走她后,沈青瀾立即去尋蕭景玄。

    蕭景玄正在校場練箭。弓弦振動,箭矢破空,正中百步外的靶心。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勁裝,更顯身形挺拔,拉弓時臂膀的線條流暢有力。

    見沈青瀾匆匆而來,他放下長弓:“怎么了?”

    沈青瀾將安陽的話復述一遍。蕭景玄聽罷,眼神微冷:“果然。他們動手了。”

    “殿下,是否需要調整護衛部署?”

    蕭景玄沉思片刻:“李宗年的行程是公開的,他走官道,沿途都有驛站。若是路上動手,目標太大,容易留下痕跡。我猜……他們會在京城下手。”

    “京城?”

    “對。”蕭景玄走向箭靶,將箭矢一一收回,“李宗年抵京后,要先遞折子,等待召見。這個空檔期,是他最松懈、也最容易下手的時候。而且京城人多眼雜,事后也便于掩蓋。”

    沈青瀾跟上他的腳步:“那該如何防范?”

    “加強他落腳處的守衛是其一。”蕭景玄道,“更重要的是,讓他盡快見到父皇。只要證據呈遞御前,他的安全就有了保障。”

    “可皇上何時召見,并非我們能決定。”

    “所以需要有人推動。”蕭景玄停下腳步,看向她,“青瀾,你可知這次李宗年回京,除了江南賦稅的證據,還帶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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