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站在盟會場地邊緣,看著北狄使團被押解離開。表面的危機解除,但她心中的不安并未消散。陸衍走到她身邊,將剛才發現的幾包藥材遞給她看。
“這些藥材產自極北苦寒之地,中原罕見。”陸衍指著其中一包暗紫色的干枯葉片,“這種紫霜葉毒性猛烈,少量即可致命。烏先生準備這些,絕不會只為了盟會下毒。”
沈清沅接過藥材仔細查看。“你的意思是,烏先生還有更大的計劃?”
“盟會只是幌子,或者說,只是他計劃中的一小部分。”陸衍語氣凝重,“我懷疑他真正的目標不在盟會,而在別處。”
這時,一名士兵匆匆跑來匯報:“沈姑娘,清點俘虜時發現少了一人。是那個最初被我們抓住的狼衛,不知何時逃脫了。”
沈清沅與陸衍對視一眼,兩人同時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個逃脫的狼衛,或許就是烏先生計劃中的關鍵一環。
“他往哪個方向去了?”沈清沅立即問道。
士兵指向北面的山林:“有人看見他潛入那片林子,但我們的人追進去后就跟丟了。”
沈清沅略一思索,當即做出決定:“我去追。此人熟悉烏先生的全部計劃,絕不能讓他逃脫。”
陸衍立刻表示:“我與你同去。狼衛狡猾,多一個人多一份把握。”
沈清沅沒有反對。她快速交代士兵加強警戒,隨后與陸衍一同朝著北面山林追去。
進入林中,兩人放輕腳步,仔細搜尋著狼衛留下的痕跡。地上偶爾可見模糊的腳印,斷枝和壓彎的草葉也指示著前進的方向。狼衛顯然很擅長在林中潛行,但再高明的潛行術也會留下蛛絲馬跡。
“他受傷了。”陸衍在一處灌木叢旁蹲下,指著葉片上的幾點暗紅色,“應該是逃脫時被樹枝劃傷的。”
沈清沅仔細觀察血跡的干涸程度。“不超過半個時辰,我們加快速度。”
兩人沿著血跡和腳印一路追蹤,越往山林深處,道路越崎嶇難行。夜幕逐漸降臨,林中的光線變得昏暗。沈清沅取出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一支簡易火把。
“小心些,他可能就在附近埋伏。”陸衍低聲提醒,同時警惕地環顧四周。
沈清沅點頭,將火把放低,避免成為明顯的目標。她注意到前方的腳印突然變得雜亂,似乎狼衛在此處停留了片刻。
“他在這里休息過。”沈清沅指著地面上一處較為平整的痕跡,“看來傷勢不輕,需要停下來處理。”
陸衍檢查了周圍的植被,在一株矮樹下發現了幾片沾血的布條。“他簡單包扎了傷口,但失血不少,速度會慢下來。”
兩人繼續前進,追蹤變得容易了些。狼衛因受傷而無法完全掩蓋行蹤,血跡和腳印都更加明顯。沈清沅估計他們與目標的距離正在縮短。
穿過一片密林后,前方出現了一處山谷。谷中隱約可見幾座廢棄的木屋,看起來像是個被遺棄的營地。沈清沅示意陸衍熄滅火把,兩人借著月光悄悄靠近。
在距離廢棄營地還有一段距離時,他們聽到了低沉的對話聲。沈清沅打了個手勢,兩人悄無聲息地移動到一處能夠俯瞰整個營地的巖石后方。
月光下,他們清楚地看到那個逃脫的狼衛正與一個披著斗篷的神秘人交談。狼衛單膝跪地,姿態恭敬,顯然對方的地位遠高于他。
“...計劃有變,盟會失敗。”狼衛的聲音因傷痛而略顯虛弱,“但他們還不知道真正的目標。”
斗篷人背對著沈清沅和陸衍的方向,聲音低沉而冷峻:“烏先生早有預料。安西城才是關鍵。”
沈清沅屏住呼吸,與陸衍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眼神。安西城是她的家鄉,也是邊疆最重要的軍事要塞。
狼衛抬起頭:“炸藥都安置妥當了嗎?”
“三天后子時,四門同時引爆。”斗篷人語氣平靜卻令人不寒而栗,“屆時城內大亂,我軍便可趁虛而入。”
沈清沅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佩劍。北狄不僅要破壞盟會,還要直接攻擊安西城。這一陰謀若是得逞,邊疆將陷入戰火。
陸衍輕輕按住她的手臂,示意她保持冷靜。兩人繼續凝神傾聽。
狼衛似乎有些擔憂:“安西城防堅固,僅靠爆炸恐怕難以突破。”
斗篷人發出一聲冷笑:“烏先生自有安排。爆炸只是信號,真正的殺招在城內。沈家那個病弱的長子,早已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沈清沅的心猛地一沉。他們說的是她的兄長沈驚寒。原來兄長的病弱并非偶然,而是北狄長期下毒所致。現在烏先生竟要以兄長為內應,里應外合攻破安西城。
“記住,子時四門齊爆為號。”斗篷人最后交代,“你傷勢不輕,先在此處歇息,明日有人來接應。”
說罷,斗篷人轉身欲走。就在這一瞬間,月光照亮了他的側臉。沈清沅看清了他的面容――那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但左頰上一道細長的疤痕令人過目難忘。
狼衛恭敬行禮,隨后蹣跚著走向一間較為完整的木屋。斗篷人則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待兩人都離開視線,沈清沅和陸衍才悄然后退,直到確定不會被發現才停下腳步。
“必須立刻返回安西城。”沈清沅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發顫,“三天時間,我們還能阻止這場陰謀。”
陸衍沉思片刻:“直接回去報信固然重要,但若能跟蹤那個斗篷人,或許能發現更多烏先生的同黨。”
沈清沅搖頭:“太冒險了。當務之急是確保安西城的安全。烏先生的計劃是三天后行動,我們趕回去還來得及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