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沅無視了喉間火燒般的灼痛和所有人驚疑的目光。她顫抖地抬起那只殘缺的右手――食中二指齊根而斷,傷口雖已愈合,疤痕卻猙獰可怖。更令人心驚的是,在那斷骨的縫隙間,竟深深嵌著一小片銀質的碎片,在陽光下反射著冷硬的光澤。
“這銀簪……是祖母所賜……蘇氏害我時……斷裂嵌入骨中……”每一個字都說得極其艱難,聲音嘶啞得幾乎破碎,卻帶著血淚的重量,“她才是北狄細作!三月初三!她要里應外合,引北狄騎兵燒毀葫蘆口軍糧!”
李兆的臉色驟然變了。沈清沅的身份、她手上的銀簪碎片、還有“三月初三”、“葫蘆口軍糧”這幾個極其敏感的詞串聯在一起,由不得他不信幾分。他握刀的手緊了緊,眼神驚疑不定地在沈清沅和陸衍之間來回掃視。
就在這時,城頭之上,毫無預兆地,“咻――”一聲尖嘯劃破長空。一枚紅色的信號彈拖著濃煙的尾巴,直沖云霄,在蔚藍的天幕上炸開一團刺眼的紅色煙云。
那紅色,如同鮮血,預示著不祥。
李兆猛地抬頭,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城下的士兵們也一陣騷動,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
信號彈!這不是安西軍常用的信號!
陸衍瞳孔一縮,瞬間將沈清沅更緊地護在身后,長刀徹底出鞘,雪亮的刀鋒橫在身前,警惕地注視著李兆和四周的士兵。
李兆猛地收回目光,再看向沈清沅和陸衍時,眼神已徹底不同。那里面有震驚,有后怕,更有一種大勢已去的恐慌。信號彈已發,意味著無論他之前是否被蘇氏蒙蔽,北狄的行動很可能已經提前,或者……這根本就是針對他和在場所有知情人的滅口信號!
“將軍!”一名副將急匆匆從城樓上跑下,聲音發顫,“北邊……北邊煙塵大作,似是大量騎兵奔襲而來!”
最后的僥幸被擊得粉碎。李兆額頭沁出冷汗,他握緊拳,又松開,猛地對陸衍和沈清沅道:“……進城!快!”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