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筏在無盡的黑暗中漂流,時間失去了意義。沈清沅只能通過身體的疲憊和寒冷來判斷大概過去了幾天。陸衍始終將她護在懷里,用體溫為她驅散部分寒意。沈驚寒和趙峰輪流用木板控制方向,并盡量避開水中潛藏的礁石。干糧所剩無幾,每人每天只能分到一小塊。
就在沈清沅幾乎要習慣這片永恒的黑暗時,前方極遠處出現了一個微小的光點。起初她以為是錯覺,但那光點逐漸擴大,變成了模糊的光斑。
“有光!”趙峰的聲音因激動而嘶啞。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沈驚寒加快劃動速度,木筏朝著光亮處加速漂去。光線越來越強,最終他們沖出一個巨大的地下河口,突如其來的明亮天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驅散了連日來的陰冷。沈清沅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帶著泥土和青草氣息的空氣。他們漂到了一條寬闊河流的支流上,兩岸是茂密的蘆葦叢,遠處能望見安西城熟悉的輪廓。
“我們回來了。”沈清沅的聲音帶著哽咽。
但沈驚寒的神色卻驟然緊繃。“太安靜了。”他低聲道,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兩岸的蘆葦叢。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預感,密集的箭矢突然從蘆葦叢中射出,帶著凄厲的破空聲,直撲木筏!
“小心!”陸衍猛地將沈清沅撲倒在木筏上,一支箭擦著他的肩膀飛過,釘入水中。
趙峰怒吼一聲,揮刀格開射向沈驚寒的箭。木筏瞬間成了靶子。十余名黑衣殺手從蘆葦叢中躍出,手持兵刃,涉水向他們沖來。
“是蘇氏的人!”沈驚寒咬牙,拔出腰間長劍,“靠岸!在水中我們就是活靶子!”
陸衍和趙峰奮力劃水,木筏歪歪斜斜地沖向岸邊。殺手們已經逼近,兵刃的寒光映著水波。
剛一上岸,殺手便圍了上來。沈驚寒劍光凌厲,擋在最前。趙峰護在沈清沅身側,刀法悍勇,逼退近身的敵人。陸衍則守在沈清沅另一邊,他手中銀針疾射,精準地沒入殺手頸側,中者立刻動作僵滯,被趙峰或沈驚寒趁機解決。
但殺手人數眾多,且顯然受過專門訓練,配合默契,攻勢一波猛過一波。沈清沅被三人護在中間,她緊咬著牙,左手死死握著一把陸衍塞給她的短匕。她的右腿因為方才的劇烈動作和緊張,舊傷處傳來鉆心的疼痛,讓她幾乎站立不穩。
一名殺手覷準空隙,長劍直刺沈清沅心口。趙峰正應對另一側敵人,回救不及。沈驚寒被兩人纏住,分身乏術。
“小姐!”趙峰目眥欲裂。
電光石火間,陸衍猛地將沈清沅向旁一推,自己卻避無可避,劍鋒劃過他的手臂,鮮血瞬間涌出。同時,他指尖銀光一閃,那殺手悶哼一聲,踉蹌后退。
沈驚寒見狀,攻勢更急,試圖沖破包圍。然而殺手們似乎改變了策略,不再強攻,而是分出幾人死死纏住沈驚寒和趙峰,另外幾人則全力攻向明顯是弱點的沈清沅和受傷的陸衍。
壓力驟增。陸衍既要對敵,又要分心護著行動不便的沈清沅,手臂的傷口不斷淌血,動作漸漸遲滯。
混亂中,一名殺手虛晃一招,誘開陸衍的注意,另一人則從側后方悄無聲息地撲向沈清沅,手中彎刀直劈她后頸。
“清沅!”沈驚寒瞥見這一幕,不顧自身空門大開,猛地朝她撲去。
彎刀落下。
血光迸濺。
沈驚寒將沈清沅嚴實實地護在身下,那一刀深深砍入他的后背。他身體劇震,一口鮮血噴在沈清沅肩頭。
“哥!”沈清沅的尖叫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