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靈族村落的燈火漸漸熄滅，只剩下零星幾盞還亮著，像黑夜里的星星。文欣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房間里熟悉的草藥香、墻上掛著的靈族圖騰、床頭擺放的舊玩偶，每一件物品都在提醒她——這里不是現代，也不是零時空的結界，而是她的前世，是靈歷三百年的靈族村落。
“咚咚咚——”輕輕的敲門聲傳來，打斷了文欣的思緒。
“進來吧。”她輕聲回應，心里猜想著會是誰。
門被推開，文軒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走進來，青色長衫在燭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他將藥碗放在床頭的小桌上，輕聲說：“娘讓我給你送藥來，說是能安神，讓你好好睡一覺。”
文欣坐起身，看著碗里深褐色的湯藥，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草藥味。她想起現代生病時，媽媽也是這樣，半夜起來給她煮藥，心里泛起一陣溫暖。“謝謝哥。”她輕聲說，伸手想去端藥碗。
“慢著，”文軒按住她的手，眉頭微微蹙起，“先別著急喝，我有話跟你說。”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燭光映著他的側臉，帶著幾分嚴肅。
文欣心里一緊，隱約覺得文軒要說的事情，可能與自己“失憶”有關。她不動聲色地收回手，等著文軒開口，大腦卻在快速運轉，思考著該如何應對可能出現的疑問。
“你這次偷偷跑出去，是不是還在為打碎爹的藥罐生氣？”文軒率先開口，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我知道爹當時說的話重了些，可你也不能因為兩個藥罐，就躲到山野木屋里，讓爹娘擔心啊。”
兩個藥罐？
文欣的心里咯噔一下。之前文軒提到過她打碎了一個藥罐，現在又說是兩個，顯然還有她不知道的細節。她努力在腦海里搜尋相關的記憶，卻只想起自己不小心摔碎一個青花瓷罐的畫面，另一個藥罐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我……”文欣張了張嘴，只能假裝失憶，含糊地說，“我好像記不太清了，之前摔倒后，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文軒愣了愣，隨即露出心疼的神色：“也是，你昏迷了好幾天，記不清也正常。那我跟你說說，省得你心里一直惦記著。”他端起藥碗，用勺子輕輕攪動著湯藥，緩緩說起了往事。
“第一個藥罐，是你三天前打碎的。”文軒的聲音帶著回憶的溫柔，“那天爹讓你幫忙整理草藥，你拿著他珍藏的青花瓷罐，想把曬干的靈草裝進去，結果手滑沒拿穩，罐子摔在地上碎了。那罐子是爹去年從人類市集換來的，據說還是前朝的古物，他寶貝得很，當時氣得臉都紅了，說了句‘你這孩子怎么這么不小心’。”
文欣點點頭，這段記憶她有模糊的印象——青花瓷罐摔碎時的清脆聲響、父親憤怒的表情、文軒替她求情的模樣，都漸漸在腦海里清晰起來。“那……第二個藥罐呢？”她輕聲問，心里滿是好奇。
“第二個藥罐，是你昏迷醒來后打碎的。”文軒的語氣里多了幾分無奈，“你醒來后一直說胡話，一會兒喊著‘吳明’，一會兒又說‘影盟’，娘擔心你，讓爹給你煮安神湯。爹拿出他另一個寶貝藥罐——是爺爺傳下來的陶制藥罐，讓你幫忙看著火，結果你又走神了，藥罐被火烤裂，里面的湯藥全灑了。”
文欣的嘴巴微微張開，臉上滿是驚訝。她完全不記得這件事，想來是“前世的文欣”在昏迷后意識不清時犯下的錯。“爹……爹當時很生氣吧？”她小心翼翼地問，生怕聽到父親暴怒的描述。
“生氣是肯定的，”文軒嘆了口氣，“那陶制藥罐是爹的心頭肉，爺爺去世前特意交給爹，說要好好保管，將來傳給靈族最優秀的醫者。結果被你不小心烤裂了，爹當時沒說什么，可我看到他偷偷在房間里抹眼淚，心里肯定難受極了。”
文欣的心里像被針扎了一下，又疼又愧疚。她能想象到父親當時的心情——那不僅是兩個藥罐，更是承載著回憶與傳承的信物。而“前世的自己”，卻因為疏忽，把它們都打碎了。“我……我真的太不小心了。”她輕聲說，聲音里滿是自責。
“知道錯了就好，”文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語氣緩和了些，“爹雖然生氣，卻一直擔心你的傷勢。你昏迷的時候，他每天都守在你床邊，給你把脈、換藥，比誰都上心。你偷偷跑出去后，他表面上不說，卻每天都讓我去山里找你，還特意讓娘給你做你愛吃的桂花糕，怕你回來后餓肚子。”
文欣的眼眶瞬間泛紅。她想起現代的父親，也是這樣——明明心里很擔心，卻總是嘴硬，只會用行動表達關心。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父親的愛都是這樣深沉而內斂，讓她既感動又愧疚。“我明天……明天就跟爹道歉。”她輕聲說，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這就對了，”文軒笑著點頭，將藥碗遞到她面前，“快把藥喝了吧，涼了就不好喝了。喝完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跟爹好好說說，他肯定會原諒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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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接過藥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湯藥入口微苦，卻帶著一絲回甘，像父親的愛，表面嚴厲，內里卻滿是溫柔。她幾口喝完湯藥，將空碗遞給文軒，輕聲說：“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要是沒有你，我都不知道自己犯了這么多錯。”
“跟我還客氣什么，”文軒接過藥碗，站起身，“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明天早上我來叫你，咱們一起去給爹道歉。”他轉身向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時，又回頭叮囑道：“晚上蓋好被子，別著涼了。”
“知道了，哥。”文欣笑著回應，看著文軒關上門，心里滿是安定。
房間里再次恢復安靜，文欣靠在床頭，腦海里反復回放著文軒說的話。兩個藥罐、父親的眼淚、母親的擔憂、文軒的守護，這些碎片化的記憶，像拼圖一樣，在她的腦海里漸漸拼湊出“前世文欣”的模樣——一個有些調皮、偶爾會犯迷糊，卻被家人深深愛著的靈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