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樹下的綠光徹底消散后，戈壁的夜風又添了幾分涼意。文欣靠在吳明肩膀上，指尖還殘留著他手掌的溫度，那溫度透過指尖蔓延至心底，讓她在這寒涼夜色里，始終揣著一團暖。遠處的小鎮早已陷入沉睡，只有胡楊樹的枝椏在風中輕輕搖晃，影子落在地上，像極了千年前那些未說出口的牽掛。
“該回去了，”吳明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聲音溫柔得像月光，“蘇曉要是醒來看不見你，該著急了。”
文欣點點頭，卻沒立刻起身。她看著吳明手腕上的玉鐲，借著月光能清晰看到上面的龍紋，與自己胸口的玉佩隱隱呼應，像兩道跨越千年的光，終于找到了彼此的軌跡。“吳明，”她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依賴，“你說，我們以后還能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地看風景嗎？”
吳明的身體微微一怔，隨即低頭看向她，眼中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他伸手輕輕拂去她落在臉頰的碎發，指尖的觸感柔軟得讓人心顫：“會的。等所有謎團解開，等你真正放下過去的羈絆，我們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光。”
兩人并肩往客棧走，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貼在一起，仿佛從未分開過。文欣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偷偷看吳明——他的側臉在月光下格外柔和，眉骨的弧度、鼻梁的線條，都和夢里那個白袍男子重合，可此刻的他，少了魂靈的疏離，多了活人的溫度，讓她心里的安定感越來越濃。
快到客棧時，吳明突然停下腳步，轉身面對她，眼神里多了幾分鄭重。文欣心里一緊，下意識地攥住他的手，生怕他像之前的白袍男子一樣，突然消失在夜色里。
“文欣，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吳明的聲音依舊溫柔，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篤定，“你如今能清晰感受到我的存在，能觸碰到我的溫度，不是偶然——是‘時機快到了’。”
“時機？什么時機？”文欣的心跳驟然加速，之前被壓下的疑惑再次涌上來，“是關于‘開始的地方’，還是‘更早的羈絆’？”
吳明輕輕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只是握緊了她的手，目光落在她胸口的玉佩上：“具體是什么，現在還不能說。但我需要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去確認一件重要的事。”
“離開？”文欣的聲音瞬間帶上了一絲慌亂，她下意識地抓緊吳明的手，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你要去哪里？像之前那樣消失嗎？我還沒問清楚……”
“不是消失，”吳明打斷她的話，眼神里滿是安撫，“我會回來的。而且我向你承諾，再等十個小時，等明天日出之后，我會出現在你面前，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訴你——包括零時空的起源，包括我們更早的羈絆，包括‘開始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十個小時。
文欣在心里默默重復著這幾個字，慌亂的情緒漸漸被一種莫名的信任取代。吳明的眼神太過篤定，語氣太過鄭重，讓她無法懷疑。她想起之前在黑水城遺址，他奮不顧身擊退影盟；想起在嘉峪關城樓，他以檀王之名默默守護；想起剛才在胡楊樹下，他為她展現千年前的畫面——這個男人，從千年前到現在，從未違背過對她的承諾。
“我相信你，”文欣輕聲說，眼眶微微泛紅，卻不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不舍，“但你要答應我，一定要平安回來。”
吳明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揪了一下。他伸出手，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聲音里帶著一絲沙啞：“我答應你。無論遇到什么，我都會平安回來，不會再讓你等太久。”
文欣靠在他懷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聽到他呼吸的聲音，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氣息。這些真實的觸感，讓她突然意識到，吳明的守護其實早已伴隨自己很久——小時候在爺爺老戰友的魂靈出現時，她隱約感受到的安心；中學時做第一個古裝夢時，夢里那個白袍男子無聲的陪伴；大學時在舊書市場淘到《宋金軼事》時，指尖傳來的莫名暖意……原來從很早以前，他就一直在自己身邊，只是那時候的她，還沒能察覺這份跨越生死的陪伴。
“其實你一直在我身邊，對不對？”文欣輕聲問，聲音悶悶的，帶著一絲委屈，“我之前感知到的安心，做的那些夢，都是你在守護我，對嗎？”
吳明的身體輕輕一震，他沒想到文欣會突然意識到這些。他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些，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是。那時候你還小，還不能接受零時空的存在，我只能以這種方式默默守護你，不敢讓你察覺。對不起，讓你獨自困惑了這么久。”
“我不怪你，”文欣搖搖頭，將臉埋在他的懷里，“我只是……很開心。原來我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你一直在我身邊。”
兩人在客棧門口靜靜相擁了很久，直到遠處傳來第一聲雞鳴，天快要亮了，吳明才輕輕推開她，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快回去吧，蘇曉該醒了。記住，十個小時后，我會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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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走進客棧。她站在客棧二樓的窗邊，撩起窗簾的一角，看著吳明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直到再也看不見，才依依不舍地關上窗戶。
回到房間時，蘇曉果然已經醒了，正坐在床上揉眼睛，看到文欣進來，疑惑地問：“文欣，你昨晚去哪里了？我醒了好幾次，都沒看到你。”
“我……我有點睡不著，出去走了走，”文欣趕緊掩飾道，她還沒準備好告訴蘇曉吳明的存在——不是不信任，而是想等吳明回來，把所有真相都弄清楚后，再完整地告訴她，“外面的夜色很美，還看到了胡楊樹，很安靜。”
蘇曉沒有多想，只是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那你也太厲害了，我昨晚睡得像頭豬，醒來都快天亮了。對了，咱們今天要不要去檀王的陵墓看看？昨天太晚了，都沒仔細看。”
“今天……可能不行，”文欣猶豫了一下，“我想等一個人，他說今天會告訴我一些重要的事。等見過他之后，咱們再去陵墓，好不好？”
蘇曉看出她語氣里的鄭重，沒有追問，只是爽快地答應：“好啊！反正咱們也不急著離開，等你見過那個人再說。正好我今天可以在小鎮上逛逛，買點特產回去。”
文欣松了口氣，感激地看了蘇曉一眼。她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心里滿是期待。她拿出手機，設了一個十個小時后的鬧鐘，然后坐在桌前，拿出筆記本，在上面寫下“吳明、十個小時、真相、平安”幾個字——這是她與吳明的約定，也是她對自己的提醒。
接下來的時間，文欣過得既漫長又短暫。她陪著蘇曉在小鎮上逛了逛，小鎮的早晨很熱鬧，街上擺滿了賣早餐的小攤，油條、豆漿、包子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充滿了生活的煙火氣。蘇曉興奮地買了很多當地的特產，有戈壁灘上的野葡萄干，有手工縫制的小駱駝玩偶，還有用胡楊木做的小擺件。
文欣卻沒什么心思逛街，她的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遠方，期待著吳明的出現。她時不時地看手機，計算著時間，每過一個小時，心里的期待就多一分，卻又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她既想知道真相，又怕真相太過沉重，會打破現在的平靜。
中午時分，兩人在小鎮上一家餐館吃了午飯。餐館的老板很熱情，給她們推薦了當地的特色菜——清燉羊肉、爆炒駝峰，味道都很地道。蘇曉吃得津津有味，一邊吃一邊說：“沒想到小鎮上的菜這么好吃，比大城市的餐館還地道！”
文欣卻沒什么胃口，她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筷子，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很是熱鬧，可她卻覺得這些熱鬧都與自己無關，心里只想著十個小時的約定。
“你怎么不吃了？是不是不舒服？”蘇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擔憂地問，“要是不舒服，咱們就回客棧休息，別在外面逛了。”
“我沒事，”文欣搖搖頭，勉強笑了笑，“就是有點擔心那個人會不會按時來。”
“別擔心，”蘇曉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他跟你約定了，就一定會來的。咱們吃完午飯回客棧等，說不定他已經在客棧門口等你了呢。”
文欣點點頭，心里的緊張稍微緩解了些。她知道蘇曉說得對，吳明不會違背承諾，她需要做的，只是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