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長城博物館時，午后的陽光已褪去了正午的熾烈，變得溫和起來。嘉峪關城門內的街道上，漸漸熱鬧起來，不少和文欣、蘇曉同校的同學也聞訊趕來，原本安靜的古街瞬間被青春的喧鬧填滿。幾個男生舉著相機，在斑駁的磚墻前擺出夸張的姿勢，快門聲此起彼伏；女生們則圍在售賣文創飾品的小攤前，對著小巧的駱駝掛件和古城模型嘰嘰喳喳地討論，偶爾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像風鈴般在古街上空回蕩。
“文欣！蘇曉！這邊這邊！”不遠處，班長李陽揮著手大喊，他手里舉著一面小小的校旗，正招呼著同學們在城門下合影。蘇曉立刻拉著文欣跑過去，興奮地說：“咱們也去湊個熱鬧，難得這么多同學聚在一起，拍張合影留作紀念多好！”
文欣卻腳步遲緩，心里像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剛才在城樓上寫詩時的情緒還未完全散去。她看著眼前嬉鬧的同學們，看著他們臉上洋溢的純粹笑容，只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與這份熱鬧格格不入。胸口的玉佩依舊帶著淡淡的涼意，卻比往常多了幾分微妙的顫動，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又像是在回應著某種看不見的目光。
“快來呀！就差你們倆了！”李陽再次催促，同學們也紛紛回頭朝她們招手。蘇曉無奈地拽了拽文欣的胳膊：“別發呆啦，大家都在等咱們呢！”文欣這才勉強回過神，跟著蘇曉走到人群中，卻始終提不起興致，拍照時也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眼神里的失神清晰可見。
合影結束后，同學們三三兩兩地散開，有的去探索城門內的古巷，有的去品嘗街邊的特色小吃。蘇曉拉著文欣，也想跟著去嘗嘗當地有名的杏皮茶，可文欣卻搖了搖頭，指著不遠處城樓的柱子：“你們去吧，我有點累，想在這兒歇一會兒，等你們回來。”
蘇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知道她還沒從之前的情緒里走出來，便不再勉強：“那你別走遠，我們很快就回來，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文欣點點頭，目送蘇曉和其他同學的身影消失在古巷的拐角，才獨自走向城樓的柱子，緩緩靠了上去。
城樓的柱子很粗，表面爬滿了歲月的紋路，帶著古木特有的厚重感。文欣閉上眼睛，想讓自己混亂的思緒平靜下來，可腦海里卻不由自主地回放著早上寫詩的場景——宣紙上的墨痕、筆尖的顫抖、滴落在紙上的眼淚，還有吳明發來的那條短信，每一個細節都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剛才。她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千年前那些靈魂的愁緒還縈繞在身邊，像一層薄薄的霧氣，將她與周圍的世界隔絕開來。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感覺突然涌上心頭——好像有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文欣猛地睜開眼睛，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快速環顧四周，城門內的街道上雖然有不少游客和同學，可大家都在各自忙碌，沒有人刻意關注她。她又抬頭望向城樓頂部，那里空蕩蕩的，只有風吹過旗幟的獵獵聲響，沒有任何人影。
“是我太敏感了嗎？”文欣喃喃自語，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錯覺。可那份被注視的感覺卻沒有消失，反而愈發強烈，像一道無形的目光，緊緊鎖定著她，陌生中又帶著幾分難以喻的熟悉，讓她的心跳莫名加快，手心也漸漸冒出冷汗。
她再次仔細觀察四周，目光掃過每一個經過的人——有牽著孩子的一家三口，有背著相機的攝影愛好者，有結伴而行的游客，還有嬉鬧的同學們，每個人的表情都自然而放松，沒有任何異常。可那道目光卻始終存在，像是來自時空的另一端，穿過千年的歲月，牢牢地落在她身上。
文欣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玉佩的顫動比剛才更明顯了些，涼意也愈發清晰，像是在警告她什么。她忽然想起早上在城樓上，白發老人說的“緣分”，想起吳明說的“千年前的靈魂會一直守護你”，心里不禁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難道是千年前的某個人，正透過時空的縫隙，注視著自己？是檀王？是王氏女？還是那些戰死的戍邊將士？
這個念頭讓文欣既緊張又好奇。她再次環顧四周，目光最終落在了城門內一處殘破的石碑上。石碑上刻著模糊的文字，因為年代久遠，大部分字跡已經無法辨認，只隱約能看到“戍邊”“安寧”等零星的字眼。而那道注視的目光，似乎就是從石碑的方向傳來的。
文欣猶豫了片刻，還是邁開腳步，緩緩向石碑走去。越靠近石碑，那份被注視的感覺就越強烈，胸口的玉佩也顫動得越厲害。她走到石碑前，蹲下身，仔細擦拭著碑上的灰塵，試圖看清上面的文字。可無論她怎么努力，那些字跡依舊模糊不清，只能從殘存的筆畫中，勉強辨認出這是一塊記載著千年前戍邊將士事跡的石碑。
“是你在看著我嗎？”文欣輕聲問道，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風卷著落葉的沙沙聲，沒有任何回應。可文欣卻能清晰地感受到，石碑上傳來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動，與胸口的玉佩產生了共鳴——玉佩的涼意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淡的溫熱，像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包裹著她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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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文欣的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幅模糊的畫面——千年前的一個黃昏，一個穿著鎧甲的年輕將士正站在這塊石碑前，手里拿著一支筆，在碑上刻著什么。他的側臉很熟悉，像是之前在城樓上看到的那個戰死的年輕將士，眼神里滿是對家鄉的思念和對和平的渴望。
文欣的身體微微一震，眼眶不由自主地紅了。她似乎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這樣一道注視的目光——是這個年輕將士的靈魂，還停留在這塊石碑旁，停留在這片他曾守護過的土地上，而自己，因為能感知零時空的存在，成為了唯一能感受到他目光的人。
“我知道你的遺憾，”文欣輕聲說，指尖輕輕撫摸著石碑上的字跡，“你放心，你的故事不會被遺忘，你的付出會永遠被銘記。”話音剛落，胸口的玉佩突然發出一道微弱的綠光，石碑上也似乎閃過一絲淡淡的光暈，那道注視的目光漸漸變得溫和，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強烈的存在感，反而多了幾分釋然。
文欣站起身，心里的沉重感減輕了不少。她知道，這個年輕將士的靈魂，終于得到了一絲慰藉。可就在她準備轉身離開時，那道注視的目光卻再次變得強烈起來，而且方向也變了，不再來自石碑，而是來自城門的方向。
文欣再次緊張起來，快速向城門望去。城門處人流涌動，有游客正陸續進來，也有游客準備離開，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可那道目光卻帶著幾分銳利，幾分探究，與剛才來自石碑的溫和目光截然不同，讓她不由自主地警惕起來。
她下意識地摸向貼身藏著的錦盒，確認里面的金牌、令牌和隕石都還在，才稍微松了口氣。她想起吳明說過，影盟的人可能還會找過來，心里不禁泛起一絲擔憂——難道是影盟的人又回來了？可她仔細觀察城門處的人群，并沒有看到穿著黑色衣服、形跡可疑的人。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落葉，在空中打了個旋，緩緩落在文欣的腳邊。她彎腰撿起落葉，指尖剛一觸碰，就感受到一股熟悉的能量波動——這股波動與之前在黑水城遺址感受到的影盟人的氣息有些相似，卻又不完全相同，多了幾分古老而神秘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