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復零時空bug的次日清晨,嘉峪關的風依舊帶著戈壁特有的凜冽,卻少了幾分此前的蒼涼。文欣站在客棧窗前,看著朝陽一點點爬上遠處的城墻,將厚重的黃土夯筑墻染成溫暖的金紅色,胸口的玉佩傳來淡淡的涼意,像是在回應著這片古地的晨光。蘇曉還在熟睡,昨晚的緊張與興奮耗盡了她的力氣,此刻眉頭微蹙,嘴里還偶爾嘟囔著“光柱”“黑影”之類的夢話。
文欣輕輕帶上房門,決定獨自再去一趟嘉峪關城樓。昨夜修復bug時太過匆忙,她總覺得還有些未竟的情緒縈繞在心頭,像是千年前的靈魂還有未盡的話語,等著她去傾聽、去記錄。她將檀王金牌、馮勝令牌和黑色隕石小心地收進錦盒,貼身藏好,又從背包里翻出一個巴掌大的筆記本和一支鋼筆——這是她習慣隨身攜帶的物件,平日里用來記錄旅行見聞,卻沒想到今日會用來承載一段跨越千年的愁緒。
客棧老板已經在大堂忙活,看到文欣獨自出門,笑著招呼:“小姑娘起得真早,是去看嘉峪關的日出吧?這個時辰去正好,城樓上的日出可比別處好看多了。”文欣笑著點頭,接過老板遞來的熱豆漿,指尖傳來的暖意驅散了清晨的寒氣。“您知道城樓那邊,有沒有可以寫字的地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詢問。老板愣了愣,隨即指著門外:“順著這條路往前走,有個賣文創的小店,里面有宣紙和墨筆,你要是想題字,還能租個小案子呢。”
謝過老板,文欣捧著熱豆漿向城樓走去。清晨的街道格外安靜,只有零星幾個早起的游客和當地居民,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與遠處隱約傳來的駝鈴聲交織在一起,像一首緩慢而悠遠的歌謠。她走到文創小店前,店主是個扎著馬尾辮的姑娘,看到文欣,熱情地迎上來:“想要點什么?我們這兒有嘉峪關特色的明信片,還有可以題字的宣紙,很多游客都喜歡寫點東西留作紀念呢。”
“我想要幾張宣紙,還有一支墨筆,”文欣說道,“要是能租個小案子就更好了,我想在城樓上寫點東西。”店主爽快地答應:“沒問題!案子我幫你搬上城樓,你用完了送回來就行。”說著,她麻利地打包好宣紙和墨筆,又找來一個輕便的小案子,跟著文欣一起向城樓走去。
此時的嘉峪關城樓還沒有太多游客,只有幾個攝影愛好者舉著相機,在等待最佳的拍攝時機。文欣選了一處靠近“天下第一雄關”匾額的位置,這里視野開闊,既能看到遠處的戈壁,又能感受到城樓的厚重歷史感。店主幫她把小案子擺好,又倒了研墨的水,笑著說:“你慢慢寫,我先回去了,下午再來取案子。”文欣道謝后,獨自站在案子前,望著遠處的戈壁,心里漸漸平靜下來。
朝陽已經完全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城樓上,將城墻上的彈痕、箭孔映照得格外清晰。文欣伸出手,輕輕撫摸著身旁的墻磚,指尖傳來的粗糙觸感與昨日別無二致,可此刻,她卻沒有再看到千年前將士戰斗的畫面,反而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頭涌動——那是一種混雜著思念、孤寂、遺憾的愁緒,像是無數個千年前的靈魂,將他們的心事都寄托在了這片古樓之上,等著有人來傾聽、來訴說。
她將宣紙鋪在小案子上,用鎮紙壓好,又慢慢研墨。墨塊在硯臺中輕輕轉動,黑色的墨汁漸漸暈開,散發出淡淡的墨香。文欣拿起墨筆,筆尖輕觸宣紙,卻遲遲沒有落下。她不知道該寫些什么,那些涌上心頭的情緒太過復雜,像是一團纏繞在一起的絲線,找不到頭緒。
就在這時,一陣風吹過,卷起宣紙的一角,墨筆在宣紙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道淺淺的墨痕。文欣心中一動,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句詩——“荒壁承載幾多愁”。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將這句詩寫在了宣紙上。墨筆在宣紙上游走,字跡雖然算不上工整,卻帶著一股難以喻的蒼涼與厚重,像是千年前的人親手寫下的一般。
寫完第一句,后續的詩句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源源不斷地從筆尖流淌出來。“翻云覆雨孤魂留”,她寫下第二句,腦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千年前那些戰死的將士,他們的靈魂在這片戈壁上徘徊,無法回到家鄉,只能在城樓之上,望著遠方的親人方向。“若問相思何處寄”,第三句落下,她想起了檀王與王氏女的約定,想起了老兵手中的破舊香囊,想起了那些因為戰爭而分離的戀人、親人,他們的相思之情,只能寄托在這片古樓、這片戈壁之上。
最后一句“嘉峪關前淚空流”,文欣的筆尖微微顫抖,墨滴落在宣紙上,暈開一小片黑色的痕跡,像是一滴凝固的眼淚。她放下筆,看著宣紙上的詩句,心里滿是震驚——這些句子,她從未刻意去想,卻像是早已刻在她的靈魂深處,只是在這一刻,借著她的手,終于得以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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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壁承載幾多愁,翻云覆雨孤魂留。若問相思何處寄,嘉峪關前淚空流。”文欣輕聲念出這首詩,眼淚不知不覺間滑落,滴在宣紙上,與墨痕交融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這首詩里藏著的,不僅僅是她自己的情緒,還有千年前無數靈魂的愁緒——是戍邊將士對家鄉的思念,是分離戀人對彼此的牽掛,是流離百姓對安寧的渴望。這些情緒跨越千年,通過她的筆尖,終于得以訴說。
“姑娘,你寫的這首詩真好。”一個聲音突然在身后響起,文欣回頭一看,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手里拿著一個畫板,顯然是剛才在城樓拍照的攝影愛好者之一。“我剛才就在旁邊看著你寫字,這首詩里的愁緒,可不是一般人能寫出來的,”老人感慨地說,“你是不是對嘉峪關的歷史特別了解?不然怎么能寫出這么貼合這里的詩句。”
文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寫出這樣的詩,就是站在這里,看著這片戈壁,這些情緒和句子就自然而然地冒出來了。”老人愣了愣,隨即笑著說:“這就是緣分啊!你和這片嘉峪關,和千年前的那些故事,都有著不一般的緣分。我拍了一輩子的照片,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嘉峪關的魂寫進詩里。”
老人的話讓文欣心里泛起一陣溫暖。她知道,自己能寫出這首詩,不僅僅是因為緣分,更是因為零時空的bug被修復后,那些千年前的靈魂得以傳遞他們的情緒,而她,恰好成為了那個傾聽者和訴說者。她看著宣紙上的詩句,又看了看遠處的戈壁,心里忽然覺得,這段跨越千年的旅程,不僅僅是為了修復零時空的bug,更是為了讓這些被歷史塵封的故事和情緒,得以被銘記、被傳承。
就在這時,文欣的手機響了起來,是蘇曉打來的。“文欣!你在哪兒呢?我醒了怎么沒看到你?”蘇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焦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可別嚇我。”文欣笑著說:“我在城樓呢,昨晚不是說想寫點東西嗎?我就過來了,你別急,我馬上回去接你,咱們一起在城樓逛逛。”
掛了電話,文欣小心翼翼地將寫好詩的宣紙收好,又把小案子和墨筆整理好,準備先回去接蘇曉。路過文創小店時,她把案子還給店主,店主看到她手里的宣紙,好奇地問:“寫好了?能不能讓我看看?”文欣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宣紙遞給她。店主看完后,眼睛一亮:“這首詩也太絕了!你要是不介意,我能不能把這首詩抄下來,掛在店里?很多游客肯定會喜歡的。”文欣點點頭:“當然可以,只要能讓更多人知道這首詩,知道嘉峪關的故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