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人話音剛落,全場寂靜。
四周安靜得連人喘氣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所有人神色微變,目光死死落在那斷成兩截的硅墨上,眉頭皺得能碾死一只螞蟻。
甚至有幾位膽子小的,小腿一個勁地打顫,連站都站不穩。
畢竟江南鹽稅貪污、受賄一事,剛剛結束,燕京無數名官員牽扯其中。
甚至大家還隱約聽到風聲,那江南知府記了個賬本,上面全是燕京高官們,收受他賄賂的明細……
圣上如今握著那賬本不發怒,絕對不可能是,想大發慈悲地放過誰。
只是想找個合適的時機,發作罷了。
可現在,圣上還沒有發作,謝延年這位深受圣上恩寵,剛查清江南鹽稅案的功臣,卻……
受了江南知府的賄賂?!
這不是在打圣上的臉嗎?!
而且他收的東西,還是硅墨,是當今圣上的御用墨!!
這事往輕了說,是謝延年貪污受賄!
往重了說,那可是涉及謀逆罪,會被判處滿門抄斬的啊。
“不、不會!”謝國公第一個反應過來,臉色僵硬地上前,死死拉住韋氏的手。
“你一個婦道人家,怎么會知道江南進貢的貢品長什么樣?”
“而且硅墨罕見,你怎會認識?”
“你一定是認錯了。”
說罷,他拉著韋氏的手,對著所有人訕笑道,“諸位別聽內人胡說八道……”
“謝國公,別替你兒子遮掩了,那就是硅墨,就連本將軍都認出來了!”
謝國公的話,被韋罡打斷。
韋罡闊步走出來,那張粗糙又隱隱泛黑的國字臉上,滿是陰沉。
他走至跪在地上的小廝面前,拿起那斷成兩截的硅墨,陰笑連連。
“大家都看清楚了吧?”
“這就是硅墨無疑了!”
“舅舅!”謝承澤也連忙追出來,面露困惑。
“這就是傳說中的硅墨嗎?”
他伸手接過那硅墨,高高舉起,‘仔細’觀察一番后,故作深沉道。
“看起來黑漆漆的,像塊石頭,聞起來卻還帶著一股松香的味道,確實是書中描寫的硅墨無疑了。”
話落,他側眸望向謝延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
“大哥,你怎么會如此糊涂啊?”
“這硅墨,可是皇上御用的東西!你怎能收那江南知府的?”
謝延年只掃了一眼,他手里的東西,便淡淡說了句,“那墨與我無關。”
“我更不可能,收受旁人的賄賂。”
“而且此次前往江南,緝拿江南知府也不止我一人,都察院的同僚們,皆可為我作證。”
“他們都能證明,我從未單獨與那江南知府,私下見過面……”
謝延年這句話一出,在旁邊的都察院官員們,俱都舒展眉頭,想到了謝延年說的這件事。
是了,謝延年初入官場,手里除了能探聽消息的幾名暗衛外,幾乎沒什么人可用。
因此他用的大部分人,都隸屬都察院。
而且,半月前去江南緝拿江南知府時,都察院半數人都去了。
可不只去了謝延年一個人。
“哼——”
他們正欲開口,為謝延年作證,韋罡便冷笑了聲。
他半瞇著眼,用滿是兇狠與殺意的眼神,死死瞪著謝延年。
“謝世子書讀得多,倒是會胡扯一些沒用的東西,來混淆視聽。”
“但我現在問你,這東西,是不是從你書房里搜出來的?”
謝延年未開口,那小廝便跪在地上,顫顫巍巍地喊,“是、是。”
“這東西,確實是世子書房里的啊。”
韋罡扯著唇冷笑,又問,“謝延年,我再問你,這東西是不是硅墨?”
謝延年斂著眼眸沒說話,一副不欲和韋罡過多辯解的意思。
韋罡瞇著眼,氣急敗壞,這才似笑非笑地望著六皇子,陰聲問。
“六皇子,您陪在圣駕的身邊,比我們任何人都要久,您來說——”
“這東西,到底是不是硅墨-->>?!”
“您若說是,那本將軍今日帶來的人,即刻就能將謝延年押入大牢,過后由皇上親自審問、處理這件事。”
“但你若說不是,本將軍即刻就走,權當今日什么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