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凌飛猛地打斷她,聲音陡然拔高,在石室中激起短暫的回音,那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嘲弄與悲憤。
“你們還是那么傻!”
他環視眾人,一字一頓,仿佛要將每個字都烙進他們靈魂里,“睜開眼看看啊!”
“異族視我們為何物?”
“是血脈不純的雜種,是玷污了他們高貴傳承的瑕疵!”
“人族視我們為何物?”
“是混入了異類之血的恥辱,是族譜上恨不得抹去的污點!”
“我們跪著換來的是什么?是施舍?是接納?不!是更深的鄙夷,是隨時可以收回的、如同對待牲畜般的恩賞!”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聲音轉為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決絕:
“這不是投奔任何一方。”
“這是我們要在這夾縫里,用血與火,生生撕開一片只屬于我們的新天!”
他抬手,指向壁畫上那模糊而宏大的征戰場景,仿佛在指向一個遙不可及卻又近在咫尺的未來:
“一位有心角逐更高權柄的異域大人物,已與我立下古契――只要我們獻上這份投名狀,助他打擊人族氣焰,亂其后方,他便以異域古法為憑,封我為王!”
“王……”
有人喃喃重復,眼中閃過難以置信的狂熱。
異域王尊之位并非實力,而是一種等級。
重要的是,能擁有自己的領土。
“沒錯,王!”
譚凌飛斬釘截鐵,“屆時,我們便不再是飄萍,不再是雜種!”
“而是擁有自己領土、自己法度的異種!那片土地上,由我們說了算。”
“不光如此,我們甚至可以反過來,庇佑所有如我們一般被放逐的同胞,建立一片再無歧視的新土!”
他的目光灼灼,仿佛已看到那片由自己主宰的疆域:
“既然三千州浩土,容不下我等半分;既然兩邊高墻,皆對我等緊閉大門――”
譚凌飛的聲音斬釘截鐵,回蕩在每一個靈魂戰栗的混血者耳邊:
“那便去他媽的規矩!那便由我們親手,開創屬于我們自己的‘天’!”
他略微停頓,看著一張張被震撼、被點燃、卻又殘余著最后一絲道德不安的臉龐,緩緩吐出最后一個字,如同最終的審判:
“這,是錯嗎?”
“我再度重復一遍,計劃很簡單。”
譚凌飛的聲音在石室中清晰回蕩,不帶一絲溫度,“目標是幾位在異域那邊掛了號、潛力極大的人族天驕。手法要干凈,看起來像是異域激進派系的手筆,留下的線索要指向他們內部幾個素有舊怨的部族。”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掃過眾人:“這,就是我們的‘投名狀’。”
“只要向那位大人獻身這份大禮,便能擁有一個獨屬于我們的世界。”
石世內一片沉默。
坑殺人族天驕,這已不是簡單的反抗。
而是徹底走向對立面的背叛與殺戮!
“可那些天驕……”仍有心軟者面露不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譚凌飛眼神冰冷,“他們的命是命,我們這些年受的屈辱和壓迫,就不是命嗎?”
“想想你們因為血脈遭受過的冷眼、克扣的資源、無端的排擠!”
“想想我們可能永遠黯淡無光的未來!這是戰爭,是我們向這不公世道發起的戰爭!戰爭,總要流血!”
石室內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劇烈的心跳聲。
道德的不安與對未來的渴望在每個人心中激烈交鋒。
最終,對改變命運的強烈渴望,以及對譚凌飛描繪的那片“新天”的向往,逐漸壓倒了遲疑。
“干了!”有人低吼出聲,眼中泛起血絲。
“對!與其窩囊死,不如拼一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