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兩人挨得極近,氣息交融,姿態曖昧。任誰看了,都不會認為這只是尋常的“朋友”或“旅伴”關系。
溫迪完全僵住了,翡翠色的眼睛瞪得溜圓,直勾勾地看著門口石化了的鐘離和達達利亞,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還保持著蹭趙江頸窩的動作,忘了收回來。
趙江的身體也幾不可查地繃緊了一瞬。但他畢竟是趙江,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堪稱“捉奸在室”級別的尷尬場面,他臉上的驚愕只維持了不到半秒,便迅速被一種近乎本能的、深沉的冷靜覆蓋。只是那覆在溫迪手臂上的手,微微用力,將某個已經完全嚇呆了的家伙,不著痕跡地往后帶了一下,讓他從自己背上-->>滑下來,站直身體——雖然溫迪的腿有點軟,幾乎是半靠在趙江身側。
門口,鐘離巖金色的眼眸微微睜大了一瞬,那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一絲極其細微的、介于訝異和了然之間的神情。他迅速恢復了鎮定,甚至極有風度地、幾不可查地移開了半寸視線,仿佛剛才什么都沒看見,只是語氣比平時停頓了稍長一點:“……看來,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達達利亞則完全是另一副模樣。他冰藍色的眼睛瞪得比溫迪還大,嘴巴微微張開,看看一臉鎮定(但耳根似乎有一絲極難察覺的微紅?)的趙江,又看看滿臉通紅、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的溫迪,最后又瞥了一眼身旁依舊從容但眼神微妙的鐘離。他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撞破了什么了不得的、關于“戀愛技巧實踐”的現場教學高級課程!原來……趙江先生和溫迪閣下私下里……是這樣的?!這、這比他偷偷看的那些小說還……直接!
“對、對不起!我們不是故意的!”達達利亞率先反應過來,聲音因為驚訝和尷尬而有點變調,他下意識地想后退,卻又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一眼,然后被鐘離輕輕拉了一下衣袖。
“是在下冒昧,未先行通報。”鐘離從容地接過話頭,語氣恢復了平時的平穩,仿佛真的只是來送茶葉的,“既然趙先生與溫迪閣下……另有要事,我們便不打擾了。這餅茶,權當賠禮,改日再敘。”
他將一個古樸的茶餅放在門邊的矮幾上,對趙江微微頷首,然后拉著似乎還想說什么(或者多學點“知識”)的達達利亞,步伐依舊平穩,卻比來時快了幾分地退了出去,甚至還體貼地、輕輕拉上了房門。
“咔噠。”
拉門合攏的聲音,在死寂的書房里顯得格外清晰。
溫迪直到這時,才像是被解除了定身咒,猛地倒抽一口涼氣,整張臉瞬間紅得像熟透的落日果,他“嗷”地一聲捂住臉,蹲了下去,把腦袋埋進膝蓋里,只露出通紅的耳朵尖。
“完蛋了完蛋了……被看到了……被鐘離老爺子看到了!還有達達利亞!啊啊啊——我沒臉見人了!”他悶悶的聲音從膝蓋間傳來,充滿了社會性死亡的絕望。
趙江坐在原地,看著蹲在地上把自己團成一團的綠色“鴕鳥”,又瞥了一眼緊閉的房門,額角剛才隱現的青筋似乎又跳了跳。他揉了揉眉心,那總是冷峻的臉上,難得地浮現出一絲清晰的、混合著無奈、縱容和一絲未散尷尬的復雜神色。
“現在知道害羞了?”趙江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仔細聽,似乎有那么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咬牙切齒,“剛才不是膽子很大?”
溫迪猛地抬起頭,眼眶都有些紅了,不知是羞的還是急的:“那、那能一樣嗎!我哪知道他們會突然進來!還……還偏偏是那種時候!”他越想越覺得丟人,尤其是想到鐘離那了然的眼神和達達利亞那震驚又好奇的表情……
趙江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又懊惱無比的樣子,心中那點因被打斷和尷尬而起的郁氣,莫名散了大半。他嘆了口氣,伸手將蹲在地上的溫迪拉起來。
溫迪順勢撲進他懷里,把滾燙的臉埋在他胸前,繼續當鴕鳥,悶聲悶氣地抱怨:“都怪你……要是你早點理我,我們就不會……不會被撞見了……”
趙江:“……”
到底是誰先來招惹誰的?
但他沒有反駁,只是抬手,輕輕拍了拍溫迪的后背,動作有些生硬,卻帶著安撫的意味。
“他們不會亂說。”趙江低聲道,算是安慰。
“可是……可是他們知道了啊!”溫迪還是覺得無法接受,“鐘離老爺子肯定在心里笑話我!達達利亞那個大嘴巴……萬一他到處說……”
“他不敢。”趙江的語氣很平淡,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篤定。達達利亞或許跳脫,但分寸還是有的,尤其是在鐘離面前。
溫迪在他懷里蹭了蹭,總算稍微平靜了一點,但臉上的熱度一時半會兒是退不下去了。他抬起頭,眼角還有點濕漉漉的,小聲問:“那……我們以后怎么辦?見到他們會不會很尷尬?”
趙江看著他那副又羞又怕的樣子,心底最后一絲郁氣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想笑的感覺。他低頭,在溫迪依舊發紅的耳尖上,輕輕咬了一下,留下一個不輕不重的印記。
“順其自然。”他給出了和之前回答達達利亞追求建議時,一模一樣的答案,但此刻聽起來,卻別有深意。
溫迪被他咬得渾身一顫,耳尖更紅了,但奇異地,那份羞赧和不安,似乎也被這個帶著懲罰和安撫意味的小動作驅散了不少。
好吧……順其自然。反正……反正他和趙江的關系,本來也就不可能永遠藏著掖著。只是這種被“撞破”的方式……也太刺激了點!
他重新把臉埋回趙江懷里,決定今天剩下的時間都不出門了,以免遇到那兩位“意外訪客”。
趙江摟著他,目光重新落回書案上未完成的報告,卻發現自己有點難以集中精神了。鼻尖縈繞著溫迪發間清新的氣息,懷里是溫軟的身體,耳邊仿佛還回響著剛才那兩聲戛然而止的驚呼……
他搖了搖頭,將那餅鐘離留下的“賠禮”普洱茶拿過來,拆開,準備泡一壺,定定神。
至于門外,悄然走遠的鐘離和達達利亞——
“鐘離先生,”達達利亞壓低了聲音,冰藍色的眼睛里閃爍著興奮和求知的光芒,“您看到了嗎?趙先生和溫迪閣下他們……原來平時相處是這樣的!我是不是該多學學這種……呃,更自然的親近方式?”
鐘離步伐未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巖金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無法察覺的笑意。
“以普遍理性而論,”他平靜地開口,“他人的相處模式,未必適用于所有情況。達達利亞,你還是……專注自身便好。”
達達利亞似懂非懂地點頭,但腦子里已經開始瘋狂回想剛才驚鴻一瞥的每一個細節,并試圖將其融入自己的“追求鐘離先生大作戰”計劃中……
午后陽光依舊溫暖,庭院竹筒敲石聲依舊清脆。只是某個書房里的氣氛,和某兩位訪客的心情,都因為一場意外的“撞見”,而變得微妙且余波蕩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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