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江的擔憂有些過度了。此刻的往生堂內,鐘離早已換下了那身被酒淋濕的衣袍,正悠閑地品著新沏的茶。對于溫迪的冒犯,他確實并未動怒。
甚至,在擦拭酒液時,他塵封的記憶被勾起,嘴角還泛起一絲無奈的弧度。
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塵世七執政格局初定不久的一次眾神宴會上。那時大家還不像如今這般熟悉各自的界限,那個新晉的風之神巴巴托斯,也是這般跳脫不羈,趁著酒意,似乎是想與他這個看起來最是古板嚴肅的巖之神開個玩笑,結果……失手將一杯酒潑在了他剛理好的袖口上。
當時年輕的摩拉克斯可沒有如今這般好的脾氣與耐心。他眉頭一皺,甚至沒動用神力,只是隨手抄起宴會桌上一根用來固定烤羊腿的、結實的梨木棍(據若陀龍王后來回憶,那棍子比尋常棍棒要粗上好幾圈),結結實實地在這位新同僚的屁股上揍了幾下,讓他好好記住了“規矩”二字。
那次的經歷,顯然給當時還年輕(相對而)的巴巴托斯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印象(和心理陰影)。以至于在往后漫長的歲月里,溫迪雖然依舊散漫愛玩,但在摩拉克斯面前,總是會不自覺地收斂幾分,帶著點小心翼翼的討好,生怕哪句話不對或者哪個舉動出格,又招來一頓“巖棍炒肉”。
所以,今天溫迪在酒醒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時,那恐懼是實打實的,他是真的怕鐘離會像當年那樣,毫不留情地動手教訓他。相比之下,趙江讓他跪搓衣板,雖然丟臉又膝蓋疼,但至少……安全得多。
趙江看著跪在搓衣板上,哭得肩膀一聳一聳、可憐巴巴的溫迪,終究是心疼占了上風。他站起身,走到溫迪面前,彎下腰,伸出手。
“起來吧。”
溫迪抬起淚眼朦朧的臉,有些不敢相信。
“記住這次的教訓就好。”趙江的聲音徹底軟化下來,帶著一絲無奈和縱容,“膝蓋……很疼?”
溫迪癟著嘴,用力點頭,委屈極了:“疼……”
趙江嘆了口氣,將他從搓衣板上拉起來,扶到床邊坐下。看著他膝蓋上被硌出的清晰紅印,又是好氣又是心疼。
“活該。”他低聲罵了一句,手上卻動作輕柔地幫他揉著膝蓋,“下次還敢不敢這么喝了?”
“不敢了不敢了!”溫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順勢靠進趙江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把眼淚鼻涕都蹭在他衣服上,帶著劫后余生的慶幸和滿滿的依賴,“趙江……你最好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
趙江摟著他,感受著懷里人微微的顫抖,心中的最后一絲怒氣也煙消云散。他輕輕拍著溫迪的背,像是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睡吧,明天帶你去吃璃月的糖畫賠罪。”他低聲承諾。
溫迪在他懷里蹭了蹭,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很快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只是睡夢中,偶爾還會因為膝蓋的酸痛或者殘留的后怕,輕輕抽噎一下。
趙江看著他的睡顏,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管教這位不省心的風神,將是他在提瓦特大陸一項漫長而艱巨的“日常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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