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平仿造的那封“示警”密信,如同投入靜潭的石子,在無人知曉的暗處,悄然蕩開了漣漪。
兩日后的深夜,依舊是細雨綿綿。
范平隱匿在聽雪軒的陰影中,耐心等待著。
果然,那個熟悉的身影再次如約而至,如同受驚的麋鹿,快速而警惕地摸到梅樹下。
當她的手探入樹洞,觸碰到那封蠟封的信件時,身體明顯地松弛了一瞬,隨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將信取出藏入袖中,匆匆離去。
魚兒,咬鉤了。
范平心中并無多少喜悅,只有一種冰冷的平靜。
他知道,這僅僅是開始。
這封假情報能起到多大作用,取決于蛇紋組織的判斷,以及兄長范閑能否及時捕捉到由此引發的動靜。
他所能做的,唯有等待,并在這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繼續扮演好那個“臥病靜養”的范府二公子。
然而,這一次,外界的反應比他預想的要快得多。
第三日清晨,天色未明,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和甲胄碰撞聲便打破了范府外的死寂,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范府大門外。
緊接著,是門房驚惶的詢問聲,以及一個冷厲而熟悉的嗓音——是王啟年!
范平在聽雪軒內聽得真切,心臟猛地一跳。
王啟年來了!
帶著監察院的人?
還是宮里的旨意?
他悄然移至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范府大門洞開,王啟年一身監察院官服,面容冷峻,身后跟著數名氣息沉凝的黑騎,徑直闖入府中,直奔主院書房而去!
他們的到來,顯然出乎了圍府官兵的意料,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卻無人敢真正阻攔監察院辦事。
范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兄長那邊有動作了?
還是……事情出現了更壞的變化?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主院書房的門再次打開。
范建面色鐵青地站在門口,王啟年則手持一份卷宗,對著范建微微躬身,說了幾句什么,隨即帶著黑騎轉身離去,來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只是例行公事地走了一趟。
但范平知道,絕不可能如此簡單!
王啟年的出現,尤其是帶著黑騎闖入被軟禁的范府,本身就是一個強烈的信號!
他強壓下立刻去探尋消息的沖動,知道此刻任何異常的舉動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關注。
他只能按捺住性子,繼續等待。
午后,細雨暫歇。
范平正心緒不寧地翻著一本書,院外再次傳來了腳步聲,這一次,是范閑!
范閑大步走入聽雪軒,他身上還帶著室外的寒意,臉色有些疲憊,但那雙眸子卻亮得驚人,仿佛有火焰在燃燒。
“平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