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驛外的官道上,煙塵尚未完全落定,朱格與黑騎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通往京都的方向。
劫后余生的慶幸只持續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深的憂慮取代。
范閑猛地轉頭看向范平,方才情勢緊張未曾細察,此刻在日光下,他才發現弟弟的臉色蒼白得嚇人,嘴唇甚至泛著一絲青紫,呼吸也比平日急促許多。
“平弟,你……”
范閑一步上前扶住范平的手臂,觸手竟是一片冰涼,還帶著細微的顫抖。
他這才想起,方才為了徹底瞞過朱格的探查,范平將《隱元斂息術》運轉到了極致,這本就極耗心神,加之舊傷未愈,又連日奔波,恐怕是牽動了內腑。
“無妨,只是有些脫力。”
范平想扯出一個笑容,卻牽動了胸口悶痛,忍不住低咳了一聲,喉頭涌上一股腥甜,又被他強行咽下。
他知道,強行突破和連日奔波的隱患,在剛才極限運轉功法時一并爆發了。
自身傷勢引發范閑‘強烈擔憂’與‘自責’情緒,情緒點+60。
“還說無妨!”
范閑語氣帶著責備,更多的是心疼。
他不由分說,拉著范平快速離開驛站范圍,再次鉆入官道旁的密林深處,尋了一處背風的隱蔽凹地。
“坐下,運功調息,我為你護法。”
范閑語氣不容置疑,同時從懷中取出一個隨身攜帶的瓷瓶,倒出一粒朱紅色的丹藥,散發著淡淡的藥香,“這是老師留下的保命丹藥‘赤陽護心丹’,能穩心脈,快服下。”
范平沒有推辭,接過丹藥吞下。
丹藥入腹,化作一股溫和的暖流,散入四肢百骸,胸口的悶痛頓時緩解了不少。
他立刻盤膝坐下,全力運轉《基礎養生訣》,引導藥力滋養受損的經脈。
范閑守在旁邊,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耳聽六路。
他知道,朱格雖然被黑騎帶走,但絕不意味著危機解除。
蛇紋的人,或者其他勢力,很可能還在暗中窺伺。
弟弟此刻狀態不佳,必須盡快恢復。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范平緩緩睜開眼,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但氣息依舊有些虛弱。
赤陽護心丹效果顯著,但內傷并非一時半刻能夠痊愈。
“感覺如何?”范閑關切地問。
“好多了,哥。”
范平點頭,心中卻暗自溝通系統,再次兌換了一劑效果更強的“內腑生機散”,準備稍后找機會服用。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需盡快入京。”
范閑看著范平依舊蒼白的臉,眉頭緊鎖:“你這樣子,如何趕路?京都近在咫尺,但最后這段路,恐怕才是最兇險的。”
范平掙扎著站起身,眼神堅定:“哥,我能行。若在此耽擱,等來的恐怕就不是黑騎,而是真正的殺手了。”
他必須盡快與范閑進入京都,只有在那個更大的舞臺上,他才能更快地獲取情緒點,兌換更強的力量,才能真正擁有自保乃至破局的能力。
范閑看著弟弟眼中的執拗,知道勸不動,只得嘆了口氣:“好,我們走。但你必須答應我,若感不適,立刻停下。”
兄弟二人再次上路,這一次,速度明顯慢了許多。
范平強忍著經脈的隱痛,努力跟上范閑的步伐。
范閑則刻意放緩了速度,不時留意著范平的狀態。
他們不再走官道,而是沿著官道平行的山林邊緣潛行。
京都的輪廓已然在望,那巍峨的城墻如同巨獸匍匐在地平線上,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
越是接近,范閑的心情越是沉重。
他想到了澹州的刺殺,想到了青石鎮的盤查,想到了朱格的突然出現……這一切都表明,有一股甚至多股強大的勢力,早已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兄弟。
京都,等待他們的絕非坦途。
就在他們小心穿越一片稀疏的樺木林時,范閑猛地停下腳步,伸手攔住了范平,眼神銳利地望向左側一棵高大的樺樹樹冠。
“誰?”
范閑低喝,短劍已悄然出鞘半分。
范平也瞬間繃緊神經,《隱元斂息術》-->>自然流轉,同時初級危機預感并未傳來警報,這讓他心中稍定。
樹冠枝葉微動,一個黑色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般,輕飄飄地落了下來,站在他們面前數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