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荒僻小徑果然如系統地圖所示,崎嶇難行,荊棘遍布,幾乎湮沒在荒草與亂石之中。
兄弟二人皆是修行者,體力遠超常人,卻也走得頗為艱辛。
范閑在前開路,手中那柄看似裝飾多于實用的短劍此時發揮了作用,削斷攔路的藤蔓枝杈。
范平緊隨其后,《隱元斂息術》不敢有片刻松懈,同時警惕地感知著四周。
范閑產生‘對前路的憂慮’及‘對弟弟成長的好奇’情緒,情緒點+25。
一路無話,唯有腳步聲與偶爾的蟲鳴鳥叫。
氣氛有些沉悶,范閑終于忍不住開口,聲音壓得很低,確保只有兩人能聽見:“平弟,那‘石緣齋’背后的聽潮閣,你了解多少?”
范平早有準備,斟酌著詞句:“所知有限。只知他們消息靈通,勢力盤根錯節,似乎……獨立于朝廷與江湖之外。幫我,或許是一種投資。”
“投資?”
范閑腳步不停,回頭瞥了弟弟一眼,“投資我們什么?范家?還是……我們本身?”
他語氣中帶著探究。
弟弟此番歸來,身上迷霧似乎更濃了。
那份遠超年齡的沉穩,那手連他都看不透的隱匿功夫,還有這聽潮閣莫名的青睞,都讓他心生疑慮,卻又無法追問。
范平沉默片刻,道:“或許兼而有之。哥,京都乃虎狼之地,多一份助力,總多一分生機。”
范閑點了點頭,不再追問。
他深知弟弟說得在理,只是這“助力”的代價,目前還看不清楚。
如此晝伏夜出,又行了兩日,干糧將盡,人亦困乏。
根據地圖顯示,前方不遠應有一處官道旁的驛站,名為“望京驛”,是進入京畿之地前最后一處可供休整補給的地點。
“去驛站稍作休整,補充些食水,再打探一下消息。”
范閑做出決定,語氣不容置疑。
一直行走于荒山野嶺,對外界消息完全閉塞,如同盲人行路,太過危險。
范平沒有反對。
他也需要了解京都的最新動向,尤其是監察院和蛇紋相關的消息。
兩人小心地接近驛站,在遠處林中觀察了半晌。
驛站看起來一切正常,有官差值守,也有商旅歇腳,并無異樣。
兄弟二人整理了一下衣冠,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普通的行路書生,這才走出樹林,向驛站走去。
在驛站要了一間通鋪,買了些熱食和干糧,范閑便看似隨意地與驛丞和往來的商販攀談起來。
范平則安靜地坐在角落,看似疲憊小憩,實則耳朵豎得老高,捕捉著每一絲有用的信息。
大部分交談都是些市井瑣事、貨物行情,直到一個剛從京都出來的行商,帶著幾分炫耀與后怕的語氣說道:“……你們是沒見著,前幾天夜里,監察院那邊動靜可不小!好像是陳園那邊出了點岔子,黑騎都出動了幾隊,在城外搜捕什么人,鬧得雞飛狗跳的……”
陳園?
范平心中一動,那是監察院院長陳萍萍在城外的別院。
范閑也聽到了,湊過去遞上一杯水酒,故作好奇:“哦?陳園?那可是了不得的地方,出什么大事了?”
那行商見有人感興趣,壓低聲音道:“具體不清楚,只聽說是遭了賊,丟了什么要緊東西。哎,反正那些大人物的事情,咱們小老百姓哪里搞得清楚,離遠點好……”
范閑又旁敲側擊了幾句,那行商也只知道這些皮毛。
回到通鋪,范閑臉色凝重,對范平低語:“陳園失竊?這時間點太過巧合。我們剛從澹州出來,那邊就出事……”他懷疑這與他們,或者說與蛇紋組織有關。
范平沒有說話,心中卻飛速盤算。
陳園守衛何等森嚴,能潛入并成功竊取物品的,絕非尋常毛賊。
蛇紋組織是否有這個能力?
還是……另有其人?
聽潮閣?
他下意識地否定了后者,聽潮閣行事更為隱秘,不太會采用這種激烈手段。
就在這時,驛站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竟在驛站門口停了下來。
緊接著是官差略帶恭敬的問候聲:“朱大人!”
范閑與范平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姓朱的官員?
監察院八處主辦之一,朱格?
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京畿之外的驛站?
范閑示意范平繼續隱匿氣息,自己則走到窗邊,透過縫隙向外望去。
只見驛站門口,一名身著監察院官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正翻身下馬,正是朱格!
他身后還跟著幾名氣息精悍的屬下。
朱格并未進入驛站,只是對迎上來的驛丞冷聲吩咐了幾句,似乎是在詢問近日有無可疑人等過往。
他的目光如同鷹隼般掃過驛站內外,范閑連忙縮回頭,心臟怦怦直跳。
“是朱格。”
范閑退回范平身邊,聲音壓得極低,“他怎么會來這里?例行巡查?還是……”
范平心中警鈴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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