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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

兄弟二人在范平的書房對坐，桌上是范閑帶回來的京都點心和一壺清茶。窗外樹影婆娑，寂靜無聲。

“平弟，”范閑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目光銳利地看向范平，“我回來的路上，聽到些風風語，說前幾日家里進了賊？”

范平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知道瞞不過，便將那晚遇刺之事，略去自己突破和送信給監察院的細節，簡要說了一遍，只道是可能得罪了城里的某些宵小，已被范貴加強戒備應對過去。

范閑聽完，沉默了片刻，手指輕輕敲著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他的眼神變得有些深邃，不像一個十幾歲少年該有的模樣。

“宵小……”

他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能潛入范府，動用軍中搏殺術和淬毒暗器的宵小，可不常見。”

他抬眼，直視范平，“平弟，你跟哥說實話，只是宵小嗎？”

范平心頭劇震，知道兄長已然起疑。

他張了張嘴，正不知該如何解釋，既不將兄長拖入險境，又能讓他有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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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書房外傳來極輕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叩”的一聲，像是什么東西落在了窗欞上。

兄弟二人同時噤聲，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

范閑動作極快，身形一閃已到了窗邊，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隙。

窗外月光如水，庭院寂靜，并無任何人影。

他目光掃視，最終在窗臺下方，發現了一小卷被細線捆扎的、近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紙卷。

他迅速將紙卷拾起，關好窗戶，回到桌邊。

在油燈下展開紙卷，上面只有寥寥數字，墨跡殷紅如血，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線已斷，潭將沸，速離漩。”

沒有署名，沒有落款。

范平看著那九個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頭頂！

線已斷……是指他送往監察院的線被掐斷了？

還是指蛇紋組織內部的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潭將沸……澹州這潭水，要沸騰了！

是因為監察院可能的介入，還是蛇紋組織即將發動更猛烈的攻勢？

速離漩……這是在警告他，立刻離開這個危險的漩渦中心！

這封信，是誰送的？

是監察院對他那封密信的、遲來的、充滿警告意味的回應？

還是……蛇紋組織內部，另有其人，在向他示警？

范閑拿著那張薄如蟬翼的紙卷，臉色也凝重無比。

他看向面色蒼白的范平，聲音低沉而嚴肅：

“平弟，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煩？”

窗外，夜風驟起，吹得樹葉嘩嘩作響，仿佛山雨欲來。

范平看著兄長擔憂而銳利的目光，又瞥了一眼那仿佛帶著不祥預感的血色字跡，知道有些事情，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

風暴，比他預想的來得更快，更猛。

而他與兄長，似乎都已站在了風暴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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