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時間,在表面的平靜與暗地的籌備中倏忽而過。
這三天里,范平依舊維持著病弱公子的日常,但每個夜晚,他都會悄然離開老宅,在隱匿蹤跡和氣息屏蔽的掩護下,反復勘察城西那片廢棄的磚窯。
他仔細記下了每一條可能的進出路線,每一處可供藏身或設伏的斷壁殘垣,甚至利用基礎草藥辨識的知識,在幾處關鍵位置撒下了一些不易察覺、卻能讓人皮膚瘙癢或短暫眩暈的植物粉末。
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這次面對的,很有可能是比柳十一那伙人更加神秘、更加危險的組織成員。
他必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優勢,包括環境和對地形的熟悉。
酉時將至,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凄艷的橘紅,也給這片荒涼的廢窯蒙上了一層詭譎的光暈。
斷壁殘垣如同巨獸的骸骨,在斜陽下拉出長長的、扭曲的影子。
范平早已潛伏在預定地點——一座半塌的窯爐頂部,這里視野相對比較開闊,能觀察到大部分的區域,且身后有退路。
他全身籠罩在一件不起眼的灰色斗篷里(讓范貴暗中購置),氣息屏蔽全力運轉,整個人仿佛與身下的磚石融為一體,連呼吸都微不可聞。
他手中緊握著那根經過粗糙偽裝、用布條纏繞的短匕,體內《基礎養生訣》的真氣緩緩流淌,寒濡訣蓄勢待發。
懷中也揣著幾包應急的毒粉和解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廢窯內一片死寂,只有風吹過破洞發出的嗚咽聲。
突然,范平的耳朵微微一動。
來了!
極其輕微、卻帶著某種獨特韻律的腳步聲,從廢窯的入口方向傳來。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腳步落地極輕,顯然都是身手不俗之輩。
范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息凝神,目光如同鷹隼般鎖定聲音傳來的方向。
片刻后,兩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片相對開闊的碎磚空地上。
兩人都穿著普通的灰色勁裝,毫不起眼,但他們的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著周圍的環境,帶著職業性的警惕。
其中一人,腰間佩戴著一個不起眼的皮質刀鞘,但范平敏銳地注意到,那刀鞘的扣環,赫然是一個小巧的、與令牌上圖案一致的盤蛇造型!
果然是他們!
另一人則空著手,但手指關節粗大,太陽穴微微鼓起,顯然外家功夫不弱。
“沒人?”
佩戴蛇紋扣環的那人低聲開口,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耐:“消息可靠嗎?”
空手那人目光如電,緩緩掃過周圍的廢墟,冷聲道:“時間是對方定的,地點也沒錯。要么是耍我們,要么……就是藏得夠深。”
他的目光幾次從范平藏身的窯爐頂部掃過,但并未停留,顯然氣息屏蔽起到了作用。
范平伏在暗處,心中飛速盤算。
只有兩人,看起來是前來探查的先頭人員,并非是核心人物。
這也在他的預料之中。
對方不可能因為一條匿名消息就傾巢而出。
他需要露面,但絕不能暴露真實身份和意圖。
他的目標是試探,是獲取信息,而不是生死相搏。
就在那兩人準備進一步搜索時,范平動了。
他沒有直接現身,而是拾起腳邊一塊小石子,運起一絲真氣,屈指一彈!
“咻——”
石子帶著輕微的破空聲,射向空手那人側后方的一處斷墻!
“誰?”
兩人反應極快,幾乎在石子落地的瞬間,便同時轉身,兵刃(空手那人也從袖中滑出一對判官筆)出鞘,警惕地望向斷墻方向。
而范平,則趁著他們注意力被吸引的剎那,如同貍貓般從窯爐另一側悄無聲息地滑下,借助殘垣的陰影,迅速變換了位置,出現在他們側前方約十丈外的一堵矮墻后。
他壓低聲音,用真氣改變了一絲喉部震動,讓聲音聽起來更加沙啞低沉,仿佛歷盡滄桑:
“蛇紋為憑。”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這是約定好的暗號前半句。
那兩人立刻循聲望去,看到了矮墻后那道模糊的、籠罩在斗篷里的身影。
佩戴蛇紋扣環之人眼神一凝,右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沉聲道:“憑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