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平淡,冰冷,沒有任何預兆,如同寒冬臘月里突然鑿開冰面灌入的冷水,瞬間凍結了松林中所有的聲息。
兩個黑衣人身體猛地僵住,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們甚至來不及轉身,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深沉的恐懼已經攫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四肢冰涼,血液都仿佛凝固。
范平伏在灌木叢后,心臟也是驟然一縮!
五竹!
他果然在!
而且是以這種毫無征兆的方式,直接出現在了陷阱的中心!
下一瞬,松林中的光影似乎扭曲了一下。
沒有慘叫,沒有金鐵交鳴,只有兩聲極其短暫、如同熟透果子落地的輕微悶響。
“砰!砰!”
范平甚至沒看清五竹是如何動作的,他只看到那個高個黑衣人和冒充啞仆的矮壯黑衣人,保持著前一秒的姿勢,直挺挺地向前撲倒,重重砸在鋪滿松針的地面上,再無聲息。
月光偶爾穿透云隙,灑下零星的光斑,恰好照亮了那兩個倒地身影的后腦——那里,各有一個細小的、幾乎看不見的孔洞,正緩緩滲出紅白之物。
又是那樣!
一擊斃命!
精準、高效、冷酷得令人窒息!
五竹的身影依舊站在原地,仿佛從未移動過。
他手中那根看似平凡的鐵釬尖端,在微弱的月光下,反射出一抹幽冷的、不祥的光澤。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然后緩緩地、將蒙著黑布的臉轉向了范平藏身的方向。
范平知道,自己該出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震撼與一絲難以喻的寒意,從灌木叢后站起身,步履略顯“踉蹌”地走了過去,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驚魂未定與后怕。
“五……五竹叔……”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一半是偽裝,一半卻是真實——對五竹那非人手段的本能反應。
五竹沒有回應他的恐懼,只是平淡地陳述:“他們,要殺你。”
“我……我知道……”
范平走到近前,目光掃過地上尚有余溫的尸體,胃里一陣翻騰。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被五竹殺死的人,那種生命被瞬間、毫無價值地抹去的沖擊,遠比聽描述來得強烈。
他強迫自己冷靜,蹲下身,開始快速搜查兩具尸體。
基礎草藥辨識的知識在腦中流轉,他重點檢查了他們的指甲縫、袖口、衣領等可能沾染藥物或特殊痕跡的地方。
同時,他也想看看能否找到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
結果令人失望。
兩人身上干凈得異常,除了隨身兵刃和少許銀錢,再無他物。
連之前啞仆手臂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巧妙處理過,幾乎看不出痕跡。
對方行事之謹慎,遠超想象。
“他們……是紅葉庵的人?還是外面來的?”
范平抬起頭,看向五竹,試圖從他那里得到一點信息。
五竹“看”著地上的尸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分析。
然后,他抬手指了指那個矮壯黑衣人的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