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在火焰中蜷曲、焦黑,最終化作幾片細碎的灰燼,飄散在油燈昏黃的光暈里。
范平凝視著那最后一點火星熄滅,眼神如同深潭,映不出半分波瀾。
“黑山有變,三日后,庵后松林。”
九個字,像九根冰冷的針,刺入他緊繃的神經。
送信之人身份不明,意圖難測。
是那伙黑衣殺手的后續手段?
是袁宏道的又一次試探?
還是……這紅葉庵本身,就藏著另一股勢力?
他走到窗邊,將窗戶推開一條細縫。
夜色濃重,庵堂后院寂靜無聲,只有風吹過藥圃里那些剛剛被他辨識出的“寧神花”時發出的輕微沙沙聲。
遠處層疊的楓林在黑暗中只剩下模糊的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
那約見的松林,就在這片楓林之后,更顯幽深。
不能不去。
這是目前唯一可能與黑山直接相關的線索,也可能是破開眼前迷霧的關鍵。
但更不能貿然前去。
這分明就是一個局,一個針對他,或者說針對“對黑山感興趣的人”的局。
他需要準備,更需要借力。
范平重新坐回床榻,沒有繼續修煉,而是將新獲得的基礎草藥辨識知識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
紅葉庵后院的藥圃,庵堂空氣中彌漫的淡淡異香……一些原本被忽略的細節,此刻串聯起來。
這庵堂,絕不僅僅是清修之地,更像是一個……懂得藥理,甚至可能精于用毒的據點。
這讓他對三日后的約見,更多了幾分警惕,但也看到了機會。
第二天,范平表現得如同一個真正來此調養的虛弱公子。
他在小尼姑的陪同下,只在庵堂附近最開闊的地方“散步”,對那清幽的環境和庵主特意調配的“安神湯”表示感激,語間流露出久病之人對康復的渴望,以及對庵外那片美麗楓林“可望而不可即”的惋惜。
他刻意避開了任何可能引起懷疑的探查,將所有的觀察都隱藏在懵懂與好奇之下。
叮!來自靜心(小尼姑)的憐憫+3。
叮!來自庵主(遠觀)的審視+5。
情緒點緩慢爬升到10點。
杯水車薪,但聊勝于無。
他需要更大的“助力”。
當天夜里,待庵堂徹底安靜下來,范平悄無聲息地來到窗邊。
他沒有試圖去尋找五竹,他知道那樣做很可能徒勞無功,甚至可能打草驚蛇。
他只是對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用極低的聲音,仿佛自自語般說了一句:
“五竹叔,三日后,有人約我去后面松林,說黑山有變。”
他的聲音很輕,融入夜風,幾乎微不可聞。
說完,他便回到床榻,如同什么都沒發生過,開始例行修煉。
他不確定五竹是否在附近,是否能聽到。
他只是在“投石問路”,將信息傳遞出去。
如果五竹聽到了,并且依舊“順路”,那么三日后,松林之約或許能多一分保障。
如果五竹不在或不予理會……那他就更需要靠自己了。
接下來的兩天,范平依舊按兵不動,除了“散步”和“靜養”,便是暗中利用基礎草藥辨識的知識,仔細觀察著庵堂內外。
他注意到每日清晨,都會有一個啞巴仆役負責清理庵后的落葉,而那片松林,正在其清理范圍之內。
第三天傍晚,機會來了。
那啞巴仆役在清理時,不小心被松枝劃傷了手臂,鮮血直流,正巧被“路過”的范平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