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拉了拉站在面前的喬星月和孫秀秀兩妯娌,往前挪了幾步,走到陳主任面前,主動道,“陳主任,事情是這樣的。我本準備帶著我三個兒媳婦,去百貨大樓給我家星月買兩身新娘子的衣賞。你也知道,我家星月就是我家老四五年前在茶店村娶的媳婦。只不過這幾年沒見,星月瘦下來,我家中銘沒認出來。”
    黃桂蘭這般陳述,是想讓圍觀的人都聽著,星月就是中銘的媳婦。
   &nbs-->>p;免得日后被編排。
    這事,陳主任是知道的,就在今天早上,陳主任還收到了謝家老大謝中毅給他送過去的喜酒請帖。
    黃桂蘭繼續補充,“我們四婆媳剛出門,這周大紅就在我背后說我兒媳婦壞話,她說我三個兒媳婦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跟狐貍精一樣,騷得很。這事大家都可以做主。”
    有陳主任在,圍觀的人不敢說假話,紛紛應聲。
    “桂蘭嫂子說得沒錯,是周嬸子先編排謝家三個兒媳婦。”
    地上的周大紅短腿用力亂蹬,蹬完了指著黃桂蘭尖著嗓子哭道,“那她潑我一身糞,你們咋不說。她三個兒媳婦還打人。”
    張紅梅扯著大嗓子說,“誰打你了?我們可沒見謝家三個兒媳婦動手。”
    陳主任又詢問了一番,了解真實情況后,看向黃桂蘭,“桂蘭嫂子,周嬸子編排你家兒媳婦確實不對,但你也不該拿大糞潑周嬸子。”
    聽聞陳主任這么一說,周大紅腰反更硬,“黃桂蘭,你今天不僅要跟我賠禮道歉,還要賠錢。我這鞋子衣服全臟了,你得拿錢給我買身新衣裳,我也不要多了,你給我二十塊錢。”
    上回她打了謝家孫女,賠了喬星月十塊錢,到現在周大紅還記著仇。
    聞,陳主任眼神凌厲地瞪過去,“你還想要錢,你要是不在背后說人家兒媳婦壞話,人家桂蘭嫂子能這么生氣嗎?”
    “這樣。”陳主任想了個折中的法子,“周嬸子,桂蘭嫂子,大家都是鄰居,互相讓讓,你們都跟對方道個道,這事就算了。”
    算了?
    那可算不了。
    黃桂蘭以前也是顧忌太多,處處忍氣吞聲。
    她擲地有聲道,“陳主任,這事不可能就這么算了。我把話撂這里,下回周大紅若是再敢在背后說我三個兒媳婦還有我孫女的壞話,我照樣拿大糞潑她。要我道歉可以,她上次編排我兒子兒媳婦是特務分子,這次又說我兒媳婦是騷貨狐貍精,她先寫一千字檢討貼在大院公告欄,我就今天潑她大糞的事道歉。”
    說著,黃桂蘭一手拉著喬星月,一手拉著孫秀秀,又喊了一聲沈麗萍,“走,咱回家洗洗,趕緊去百貨大樓辦正事。”
    張紅梅見孫秀秀和沈麗萍扔掉手上的棍子和掃帚,跟著喬星月黃桂蘭進了院門,不由作了證,“陳主任,上回周大紅和鄧盈盈江春燕一起編排謝家四兒媳婦和謝家老四是敵特分子的事,我可以作證。這保衛科都查清楚了,周大紅倒好,在大院到處宣傳謝家老四和四兒媳婦是敵特分子。”
    王淑芬也插了一嘴,“這事我也能做證。”
    周圍的鄰居也紛紛證實,“這事是真的。”
    聞,陳主任指著仍舊坐在地上的周大紅,真不知道該說她什么好,“周嬸子,你平日里說別人東家長西家短也就算了,這敵特分子的帽子也是能隨便給人亂扣的。這回你不寫五千字檢查貼公告欄,不僅你要受處罰,你家男人你家兒子也會受影響。你自己看著辦吧。”
    陳主任黑著臉,看著坐在地上的周大紅,“寫完檢討來找我。還有,把這地上的大糞沖洗干凈。”
    “任啥是我沖洗,這明明就是黃桂蘭潑的。”
    “就憑你是個惹禍精!”
    說完,陳主任雙手往身后一背,氣沖沖地離開。
    圍觀的群眾受不了這滿地臭大糞的氣味,也跟著紛紛散場。
    留下張紅梅和王淑芬,看著坐地上的周大紅。
    張紅梅大著嗓門,提醒道,“周大紅,你可別再惹黃桂蘭了。她以前確實是個軟柿子,任你拿捏。但你要是敢編排她兒媳婦,欺負她任何一個兒媳婦,她跟你拼命。”
    ……
    謝家堂屋。
    幾婆媳先后去洗了個澡,換了身干凈的衣裳,這才又騎著兩輛二八大杠,去了百貨大樓。
    給喬星月挑選新娘子的衣賞時,沈麗萍不由對黃桂蘭夸贊道,“媽,你今天對付周嬸子那會兒,簡直太霸氣了。以前就讓你別忍,這回你終于不忍了。媽,你是咋想通的?”
    “還多虧了星月。”黃桂蘭讓百貨大樓買衣服的同志,拿了兩套大紅色的衣服來,摸了摸那料子。
    隨即,滿眼崇拜地看向喬星月,“媽活了幾十年,都沒星月活得明白。這人啊,確實不能當軟柿子,該霸氣的時候就要霸氣。”
    孫秀秀故意酸溜溜道,“媽,你果然更喜歡星月這個兒媳婦。這話以前和我大嫂也經常對你說,可你就是不聽勸。咋星月一說,你就聽呢。”
    沈麗萍也打趣一笑,“肯定是星月說得更有道理唄。”
    “星月啊,你可是咱家的功臣。”孫秀秀又說了一嘴,“我和大嫂勸了咱媽好些年了,可咱媽就是不聽勸。你才來幾個月,媽就肯聽你的,果然還是你更有法子。”
    婆媳四人有說有笑。
    “星月,你看看這身衣賞,喜不喜歡?”
    黃桂蘭手里拿套大紅色的衣服,上身是的確良的紅色短袖,下身是包臀式的齊膝短裙,衣服的胸口還別了一朵大紅色的塑料花,花上面點綴著白色的珠子。
    和后世的婚紗比起來,土里土氣的。
    可這個年代,這種款式的衣服,卻是很多新娘子夢寐以求的漂亮衣賞。
    雖然喬星月不喜歡這種土里土氣的衣服,但這衣服是黃桂蘭替她挑的,她滿眼燦爛,“喜歡!媽挑的,啥樣式的我都喜歡。”
    大嫂二嫂讓她去試試合不合身。
    等她試了那身衣賞走出來,沈麗萍和孫秀秀的眼珠子都要落在她身上了。
    “星月,你咋就這么好看呢!跟畫上的明星一樣。”
    “難怪咱家老四美滋滋的,這娶了個天仙似的媳婦,能不美滋滋的嗎。”
    喬星月瞧著自己換了這套大紅色衣服的模樣,卻有些土里土氣的。
    她想著,等再過些年,時代背景改變,允許私有經濟時,她肯定要先開一家婚紗攝影店,把后世那些漂亮的婚紗設計搬到這個時代來。
    讓大嫂二嫂也和大哥二哥拍一套美美的婚紗照。
    婆媳四人買好了新娘子的新衣賞,又給謝中銘買了一套西服,然后去擺放副食的柜臺稱了好幾種喜糖和瓜子花生,這才回軍區大院。
    天色已經擦黑了。
    大院各家各房的煙囪冒著煙。
    婆媳四人回了堂屋,謝家的男人已經做好了晚飯,把飯菜端上了桌。
    一家人正圍坐在一高一矮的兩張桌子前,準備吃晚飯,陳勝華從堂屋外走進來,“老謝,中銘,桂蘭,星月,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呀……”
    “啥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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