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過程中,沒有煙塵彌漫,沒有地動山搖,只有巖石熔融時發出的低沉嗡鳴和冷卻凝固時的細微“滋滋”聲。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座皇宮的建筑結構已被徹底加固、優化,渾然一體,再無半分隱患。
做完這一切,贏宣并未停手。
他雙手再次結印,這一次,無數帶著淡金色光芒的玄奧符文自他掌心涌出,迅速擴散開來,覆蓋了整座宮城乃至后山的每一寸土地。
這些符文融入空氣,融入磚石,融入草木。
一股難以喻的祥和、寧靜、清靈的氣息悄然彌漫開來,驅散了因巨蟒出現而殘留的戾氣和血腥,更滌蕩了深宮之中本應存在的陰郁和沉悶。
身處其中,無論是妃嬪、侍衛還是宮人,都感到心神安寧,雜念不生,仿佛連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緊接著,贏宣眼中神光湛然,雙手猛地向下一按,口中輕叱。
“煉!”
一股更為宏大、更為精純的法力波動席卷整個皇宮!
這一次,改變的是材質本身。
宮墻的磚石、宮殿的梁柱、地面的石板、乃至御花園中的假山石所有構成皇宮的材質,都在這一刻發生了本質的蛻變。
它們變得更加致密,更加堅韌,表面流轉著一層溫潤內斂的光澤。
普通的刀劍劈砍上去,恐怕連一道白痕都無法留下。
同時,整座皇宮仿佛成了一個巨大的聚靈法陣,開始自發地、緩慢地吸納著天地間游離的稀薄能量,使得宮內的空氣都變得格外清新。
長期居住于此,對凡人的體質亦有潛移默化的改善之效。
至此,這座耗費巨資、征調無數民夫建造的新皇宮,才在贏宣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手段下,真正成為了一座固若金湯、靈氣盎然、祥和安寧的帝王居所。
“好了。”
贏宣收回法力,氣息平穩如初,仿佛剛才那改天換地的舉動只是隨手為之。
他轉身對身后猶自沉浸在震撼中的妃嬪和宮人們道。
“都散了吧,各自回宮歇息。楚一,蟒肉羹之事,盯緊些。”
“是,陛下!”
眾人如夢初醒,連忙躬身應命。
妃嬪們帶著復雜難的心情——有對神通的敬畏,有對蟒肉的期待,也有對未來的期冀——在宮女的簇擁下,各自返回暫居的宮室。
夜色深沉,新落成的皇宮在星月與宮燈的映照下,靜靜矗立,散發著與白日截然不同的、內斂而威嚴的氣息。
翌日,天朗氣清。
新皇宮前巨大的廣場上,早已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大秦的勛貴宗親、在京的文武官員,幾乎全部到場,并且都帶上了家中的女眷子侄。
人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氣,身著節日的盛裝,互相拱手寒暄,氣氛熱烈。
今日是新皇喬遷新宮的大喜日子,更是他們這些臣子向皇帝、向后宮娘娘們表達恭賀的絕佳機會。
廣場一側,臨時搭建的錦棚下,數十名內侍正忙碌地登記、接收著各家獻上的賀禮。
金銀珠玉、古玩字畫、珍稀藥材、海外奇珍琳瑯滿目,堆積如山,無不彰顯著獻禮者的身份與心意。
東廠的內衛們則面帶笑容,維持著秩序,引導著人流,態度比平日溫和了許多。
“哎呀,王大人,您也到了!”
“李尚書,同喜同喜!陛下新宮落成,乃我大秦之福啊!”
“看這宮殿氣象,果然不凡!昨夜似乎還有祥光繚繞呢!”
“聽說昨晚御膳房得了陛下賞賜的奇珍食材,今日宴席怕是有口福了!”
眾人議論紛紛,翹首以盼。
當贏宣身著常服,在楚一、曹正淳及數名近侍的簇擁下,出現在宮門高階之上時,廣場上數千人如同被按下了靜音鍵,瞬間安靜下來。
緊接著,,所有人齊刷刷地跪伏下去,恭賀聲響徹云霄:
“臣等恭賀陛下喬遷新宮!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贏宣目光平靜地掃過下方黑鴉鴉的人群,微微抬手。
“眾卿平身。今日乃家宴,不必拘禮。”
“謝陛下!”
眾人這才起身,臉上笑容更盛。
贏宣的目光在人群中緩緩移動,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很快,他眉頭不易察覺地動了一下。
以他的目力和神識,瞬間便確認了,在場的宗室勛貴、文武重臣及其家眷,幾乎悉數到場,唯有一人缺席。
公子胡亥。
這位始皇帝最小的兒子,贏宣同父異母的弟弟,并未出現在這盛大的場合。
站在贏宣身側稍后位置的李斯,敏銳地捕捉到了皇帝目光中那一閃而過的停頓。
他微微上前半步,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音量稟報道。
“陛下,胡亥公子……因舊傷復發,不良于行,實在無法前來恭賀陛下喬遷之喜。
他深感愧疚,特命府中長史代為獻上賀禮,并呈遞請罪奏疏一封。”
說著,李斯從袖中取出一份帛書,恭敬地雙手奉上。
贏宣并未去接那奏疏,只是淡淡問道。
“他的腿,如何了?”
李斯的聲音更低了,帶著謹慎。
“回陛下,據太醫令回報,公子雙腿筋骨……盡碎,乃不可逆之重傷。雖經全力救治,性命無虞,但……此生恐難再站立行走。”
贏宣沉默了片刻。
他自然知道這“舊傷”從何而來。
那是父皇始皇帝在得知胡亥曾參與構陷自己后,盛怒之下親手打斷的。
父皇的怒火,便是對胡亥最嚴厲的懲罰。
“嗯。”
贏宣應了一聲,聽不出喜怒。
“既然不良于行,便讓他在府中好生靜養吧。傳朕口諭,免了他日后所有朝會及慶典儀禮。至于他的封地……”
贏宣頓了頓,目光投向遠方。
“待內閣議定新制后,再行定奪。或許,該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