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吸氣。”穩婆在旁喊道。
陸韞按穩婆說的做,一只手緊緊攥住身下的褥子,指節用力到發白。
嘴唇被咬的沒了血色,她死死壓住痛呼,只唇間逸出些許破碎的氣音。
看著越來越往下的肚子,陸韞扯出抹虛弱的笑,她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一定跟寧兒一樣可愛。
“天、天怎么黑了。”
外頭,一個侍女驚道。
楊束跟楊老爺子目光同時掃過去,強大的威壓,把侍女嚇癱在地。
“都安靜。”楊束吐字,聲音很沉。
“快!參湯!參湯備好了嗎?”
里面傳出穩婆慌亂的聲音。
楊束心一緊,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進去。
“韞兒怎么了?”
看到楊束,穩婆腿一軟,撲通跪下,“皇、皇后娘娘脫、脫力,暈過去了。”
“謝叔。”楊束看向屏風后的謝戌。
“脈象紊亂,需盡快產下孩子。”謝戌手從絲線上移開。
楊束闊步到榻邊,看著陸韞蒼白的臉,他呼吸粗了粗。
“韞兒。”楊束輕喚。
“參湯來了。”穩婆小聲開口。
謝戌繞過屏風,銀針刺進陸韞手腕,左右碾了碾。
陸韞緊蹙著眉,幾乎是瞬間睜開眼。
“疼……”
陸韞低喃,聲音含糊破碎。
楊束眼眶紅了,他握住陸韞的手,貼在臉上。
“夫君?”
視線聚焦,看清楊束時,陸韞擠出笑,“你怎么進來了。”
“去外面。”
“你去外面。”
宮縮來襲,陸韞咬破了下唇,愣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她倒不是怕被楊束瞧見狼狽的樣子,她太清楚自己的夫君了,他見不得她遭罪,一旦謝戌說情況不太好,他會立即棄了孩子保她。
“韞兒,你別忍著,我出去,我這就出去。”楊束聲音里能聽見明顯的啞意。
走出門的那刻,楊束臉色陰沉的嚇人。
清早大大的太陽,此刻不見蹤影,上空黑云翻涌,白日如同深夜,云層上能看到雷霆在凝聚。
“束兒。”楊老爺子面色無比凝重,“管策對付的了嗎?”
楊束沒說話,他死死看著越壓越低的黑云,心底是暴虐的殺意。
戾氣從他身上不斷往外溢,以天命為借口,就能這么肆無忌憚的行害人之舉?
憑什么!
你們憑什么!
跟冢齊這種見不得人的貨色勾結,那所謂的天命之人,有什么資格統治萬民!
他配嗎!
怡然居,一直閉目養神的管策,驀地睜開了眼睛。
“來了。”
他低語一聲,快步走到中央的桃木方桌前。
桌上沒擺任何東西,而是用極細的銀粉和暗紅色的雞血,在光潔的桌面上畫了一幅詳細的星象方位圖。
管策咬破右手食指,在外圍用血寫起了符文。
“乾坤定位,山澤通氣!”管策低聲疾誦,左手掐出一個復雜的訣印,對著圖案中心虛按下去。
隨著他這一按,半空的黑云翻涌的更劇烈了。
似是不甘被束縛的黑龍。
千里外,數千米的山頂上,冢齊穿著寬大的黑色斗篷,山風獵獵,吹的沙石滾動。
他面前,并非香案法壇,而是以山頂裸露的巖石為基,用暗紅近黑的龜蛇血,畫出了一個巨大的逆五星陣圖。
陣圖周圍,按照特定方位,插著七面破損染血的舊旗。
旗面逆風飛舞,發出低低的、宛如嗚咽的呼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