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賓館門口。
這里是接待外賓和領導的地方,門口有武警站崗,閑雜人等進不去。
林晚抱著飯盒,在寒風中轉了兩圈,正愁怎么進去。
一輛黑色的紅旗轎車緩緩駛了出來。
車窗半開著,林晚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后座的顧景舟。
他穿著整齊的西裝,正低頭給旁邊的一個洋老外翻譯著什么,側臉看著有些疲憊。
“顧景舟!”
林晚想都沒想,沖著車子喊了一聲。
顧景舟抬頭,目光準確地鎖定了路邊的那個身影。
他跟司機說了句什么,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顧景舟推門下車,大步走過來。
寒風吹亂了他的頭發,但他眼里的光比這冬日的陽光還要暖。
“你怎么來了?”
“來給你送餃子啊。”林晚把懷里的飯盒舉起來,笑得眉眼彎彎,
“賀嶼舟說你沒吃就跑了。這可是你親手包的,怎么能便宜了別人?我給你送回來,順便……陪你過個冬至。”
顧景舟看著她被凍得紅撲撲的臉蛋,還有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心頭一軟。
他伸手幫她把圍巾裹緊了些,指尖蹭過她冰涼的臉頰。
“傻丫頭。”
他低聲說,語氣里滿是寵溺。
“外面冷,上車。”
“啊?這……方便嗎?”林晚看了一眼車里的老外。
“方便。”顧景舟拉著她的手,不容分說地往車上帶,“史密斯先生很隨和,而且……他也想嘗嘗正宗的中國餃子。”
林晚被塞進了溫暖的車廂。
那個洋老外史密斯看著林晚手里的飯盒,好奇地問了一句蹩腳的中文:“jiaozi?”
“yes!chinesejiaozi!”林晚大方地打開飯盒,香味一下子飄滿了整個車廂。
……
時間一晃,進了臘月。
期末考試一結束,遼安大學的校園里就充滿了離別的氣氛。
學生們提著大包小包,有的趕火車,有的擠長途車,臉上都掛著回家的喜悅。
林晚正在收拾行李。
那只帆布包被塞得鼓鼓囊囊的。
除了給家里人買的新衣服、麥乳精,還有給大寶他們帶的“時髦貨”。
“小晚,都收拾好了?”秦書涵坐在床邊,看著林晚忙活,眼神里帶著一絲羨慕。
“差不多了。”林晚把一包大白兔奶糖塞進縫隙里,抬起頭,“書涵姐,你真不跟我回靠山屯過年?反正宿舍就你一個人,怪冷清的。”
秦書涵搖搖頭,手指摩挲著手里的一張舊照片。
“不了。我打算趁著寒假,去一趟海市。”
“海市?”林晚愣了一下,“去那兒干啥?”
“我托人打聽到,平反辦公室那邊最近有一批新名單下來,好像……有我也父親的消息。”秦書涵的聲音有點抖,但眼神很堅定,
“不管他在哪兒,只要有一線希望,我都得去把他找回來。這個年……我想跟他一起過。”
林晚心里一酸。
她走過去,輕輕抱了抱秦書涵。
“一定能找到的。伯父吉人自有天相。你要是錢不夠,或者遇到啥難處,記得給我打電話,或者發電報。咱們姐妹飯堂的錢,你隨時能動。”
秦書涵眼圈紅了,用力點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回去吧,家里有我盯著,等過了年,咱們再一起搞春裝。”
“行。那咱們年后見!”
正說著,樓下傳來宿管阿姨的大嗓門:“302林晚!有人找!”
林晚趴到窗戶上一看,顧景舟正站在樓下的梧桐樹旁。
他今天穿了那件深灰色的呢子大衣,里面是一件高領的白色毛衣,看著干凈又挺拔。
腳邊還放著一個黑色的皮箱。
林晚趕緊披上棉襖跑下樓。
“顧醫生?你怎么來了?”林晚跑到他面前,哈出的白氣在兩人中間散開,“你們醫院不忙了?”
“忙完了。”顧景舟看著她,眼神溫和,“考察團昨天剛走。我也請了年假。”
“年假?你要回……回省城家里?”林晚試探著問。
畢竟他是省城人,過年肯定是要回家的。
“不回。”顧景舟搖搖頭,“我得回清源縣一趟。衛生局有個年終總結會,局長點了名讓我去參加。而且……我也得回靠山屯看看。”
“回靠山屯?”林晚眼睛一亮,“你也回去?”
“嗯。雖然人調走了,但這一下鄉就是兩年,那邊也算是我的第二故鄉。再說,知青點的老鄉們-->>,還有村長他們,我也該去拜個年。”
“那太好了!”林晚沒多想,只覺得有了個伴兒,“我正愁一個人坐長途車無聊呢!咱們什么時候走?”
“明天一早。”顧景舟指了指腳邊的皮箱,“票我已經買好了。兩張臥鋪,直達清源縣。”
臥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