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林晚趕緊掏出趙剛給開的那張輕工局的介紹信，雙手遞了過去。

雖然不對口，但好歹也是個蓋著紅戳的公章，希望能唬弄一下。

小戰士接過來看了半天，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輕工局？”他把介紹信遞回來，一臉公事公辦，“同志，我們這是軍工保密單位，地方上的介紹信在這兒不管用。沒有上級批文或者本廠接待證明，閑雜人等一律不準入內。”

“哎呀同志，通融通融嘛。”林晚不死心，“我們就是想買點那個……那個處理品，不是什么機密。您給保衛科或者是后勤處打個電話，問問唄？”

她那副自來熟的樣子，再加上秦書涵在旁邊眼巴巴的可憐樣，倒是讓小戰士猶豫了一下。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兩個女大學生。

“行吧，我幫你問問。但是要是領導說不見，那我也沒辦法。”

小戰士拿起電話，撥通了后勤處。

過了好一會兒，他放下電話，指了指里面：“順著大路直走，左拐那棟紅磚樓是后勤樓。找王主任。不過我可提醒你們，王主任脾氣不好，你們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謝謝同志！太謝謝了！”

林晚拉著秦書涵一路小跑進了廠區。

這軍工廠就是不一樣，到處都透著股子肅殺和嚴謹勁兒，路面掃得干干凈凈，連棵雜草都沒有。

找到了后勤樓，敲開了王主任的辦公室門。

王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頭發花白，正板著臉在寫什么材料，一看就是個倔老頭。

聽明了林晚的來意，他放下了筆，摘下老花鏡，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一眼。

“你們想要那批實驗布？”

“是。”林晚誠懇地說，“王主任，我們聽說咱們廠有一批特殊的化纖料子，質量特別好，是軍工技術的結晶。我們想……”

“哼，好個屁！”王主任冷哼一聲，打斷了林晚的話，一臉嫌棄，

“就是一堆廢品！那是前兩年搞文工團禮服研發的時候弄出來的‘特種滌綸’。為了追求那個什么……舞臺效果，染得五顏六色的。結果做出來一看，太亮！太滑！一打光直晃眼，一點都不嚴肅！而且太滑溜了掛不住型，做軍裝那是肯定不行的。就被刷下來了。”

“這一壓，就是兩年。別的廠子嫌它顏色不正經，太騷包，都不愛要。你們確定要？”

“顏色不正經？太亮太滑？”林晚和秦書涵對視一眼，眼睛瞬間亮得跟一百瓦大燈泡似的。

喇叭褲要的就是不正經啊！

迪斯科要的就是騷包啊！

一打光直晃眼？那在舞廳里那就是自帶主角光環啊！

“要！我們要！”林晚趕緊點頭，激動得差點沒去握王主任的手，“主任，能不能帶我們去看看貨？只要東西對，咱們都要了！”

“行吧，跟我來。反正放在那也是占地方。”

王主任帶著她們去了倉庫。

倉庫門一打開，在一堆堆國防綠的布料中間，角落里那幾卷色彩斑斕的布料簡直就像是闖入和尚廟的花蝴蝶，扎眼得很。

玫紅、寶藍、亮紫，甚至還有那種刺眼的檸檬黃。

秦書涵迫不及待地跑過去，搬下一卷玫紅色的布，用力拍了拍灰，扯出一截。

她抓住布的一角，用力一抖。

“嘩啦——”

那布料就像是有生命的水銀一樣，瞬間蕩開了一層層流暢的波紋，光澤流轉，順滑無比。而且雖然軟滑，但并不塌，拿在手里有一種沉甸甸的墜感。

“小晚！”秦書涵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這……這就是咱們要找的！垂感無敵！光澤度滿分！這種布做出來的喇叭褲，走起路來絕對像帶了風火輪一樣拉風！而且這軍工品質，肯定耐磨，怎么跳迪斯科都不怕磨破！”

林晚也上手摸了摸，那手感，簡直絲般順滑。

心里那塊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才是做喇叭褲的神仙布料啊！那個陳建軍買的水泥管子，給這塊布提鞋都不配！

“王主任，”林晚轉過身，眼里全是渴望，“這批布，我們全要了！您開個價！”

王主任看了看那堆讓他頭疼了兩年的“廢布”，又看了看兩個興奮的小姑娘，嘆了口氣。

“全要？這可有好幾千米呢。雖然是廢品，但這也是國家財產。按照廢品處理價，一毛錢一米。你們吞得下？”

一毛錢？！

林晚心臟狂跳。這簡直就是白撿啊！

“吞得下！”林晚拍了拍自己鼓鼓囊囊的挎包，“我們帶了錢！咱們現在就簽合同？”

“慢著。”王主任擺擺手，臉又板了起來，

“有錢也不行。咱們這是保密單位，物資調撥極其嚴格。這批布雖然是廢料，要想拉出去，得有上級單位的正規接收批文，還得有我這個級別以上的領導簽字擔保才行。你們那個輕工局的介紹信……在這兒不好使。我也沒權私自賣給個人。”

林晚傻眼了。

千算萬算，沒算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