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直接證據的情況下，能讓她寫檢討、公開道歉，已經算是最嚴厲的懲罰了。

“最后，”李滿山語氣里帶著喜悅，

“經省調查組核實，遼安大學新生林晚，高考作弊嫌疑不成立！其錄取資格，真實有效！從即日起，正式恢復！”

“好！”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整個靠山屯發出了一片歡呼聲。

李秀英捂著嘴，靠在門框上，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林滿倉也咧著嘴，一個勁兒地拍著大腿。

林晚看著遠處那片被夕陽染紅的天，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

這片天，終于晴了。

……

當天晚上，林家大房。

林滿囤蹲在地上，一口接一口地抽著旱煙。

王彩霞坐在炕沿上，不住地唉聲嘆氣，嘴里罵罵咧咧。

“作孽啊！真是作孽！我當初咋就生了你這么個喪門星！現在好了，檢討書要貼到公社去，你這張臉，以后還要不要了？咱老林家這張老臉，都讓你給丟盡了！”

林曉燕坐在桌邊，正就著煤油燈的光，一筆一畫地寫著那份三千字的檢討。

她聽著她娘的咒罵，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手里的筆穩得很。

“娘，你別罵了。”她寫完最后一個字，吹了吹上面的墨跡，平靜地抬起頭，

“檢討我寫完了。明天一早，我就去二叔家，給堂姐道歉。”

王彩霞愣了一下，看著閨女那張平靜得有些嚇人的臉，一肚子火不知道怎么就憋了回去。

“你……你真去？”

“去。”林曉燕把檢討書仔細地疊好，放進貼身的口袋里，

“不但要去，還要去得誠心誠意。”

天剛亮不久，林晚剛吃完早飯，林曉燕就上門了。

她當著林家所有人的面，對著林晚，深深地鞠了一躬。

“堂姐，對不起。我錯了。”

她那張憔悴的小臉上，看不出半點不甘和怨恨，只有滿滿的愧疚。

李秀英憋了一肚子的火，剛想開口罵幾句，卻被林晚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林晚看著她，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沒有原諒，也沒有指責，就這么平平淡淡的三個字。

林曉燕直起身子，從口袋里掏出那份寫得滿滿當當的檢討書，雙手遞了過去。

“堂姐，這是我的檢討。我知道，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但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以后……我不會再做糊涂事了。”

她說完，又看了一眼林晚，那眼神復雜得讓人看不懂。

“堂姐，你……什么時候走？”

“后天。”

“好。”林曉燕點了點頭，沒再多說，轉身走了。

李秀英看著她的背影，往地上啐了一口：“我呸！貓哭耗子假慈悲！誰信她誰是傻子！”

林晚沒說話，她展開那份檢討書，看著上面那一行行娟秀工整、字字泣血的懺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知道，這事還沒完。

林曉燕這種人，就像是藏在暗地里的毒蛇，這次沒咬死你，下一次，只會更狠。

不過，沒關系。

她等著。

……

“在想什么？”

顧景舟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林晚回過神，把手里的檢討書收了起來，搖了搖頭：“沒什么。在想……大學里是什么樣的。”

顧景舟看著她，眼神柔和了些。

“想知道？”

“嗯。”

“那走吧。”他指了指停在門口的自行車，“我帶你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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