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
陳陽話鋒一轉,目光如炬地盯著郝仁才:“維護醫療環境的清風正氣,打擊醫療領域的腐敗和不正之風,同樣是每一位有良知、有責任的醫務工作者的分內之事。”
“如果郝院長確實掌握了某些違法亂紀的確鑿證據,正確的途徑是向紀檢監察部門如實反映,而不是交給我這樣一個外來交流的醫生,這,于程序不合,于情理也不合。”
郝仁才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一陣紅一陣青,額頭的汗水更多了,他站在那里,手腳都不知該往哪里放,顯得無比尷尬和狼狽。
陳陽走到書房門口,手握住門把手,語氣緩和了一些,卻帶著更深的警示意味。
“郝院長,你在河省中醫院經營多年,即便有不得已之處,相信你對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有感情的。我希望,經歷了這些,你能真正把心思放在醫院的管理和發展上,放在如何提升醫療水平、更好地服務患者上。至于其他的……”
陳陽略微停頓,回頭看了郝仁才最后一眼,聲音清晰而有力:“邪,永遠不勝正,你好自為之。”
說完,陳陽不再多,拉開書房門,徑直走了出去,與郝夫人禮貌道別后,離開了郝家。
看著陳陽離去的背影消失在樓道盡頭,郝仁才像是被抽空了力氣般,頹然癱坐在書房的高級皮質座椅上。書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和窗外模糊的車流聲。
陳陽最后那句“邪不勝正,你好自為之”,如同洪鐘大呂,在他耳邊反復回響,又像一記無形的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坎上。
郝仁才原本打的如意算盤——左右逢源,甚至在關鍵時刻借陳陽這把“快刀”除掉一直壓著他、也分走最大利益的趙副院長及其背后勢力,自已好坐收漁翁之利——此刻徹底落空。
可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不僅醫術高超,心思更是玲瓏剔透,立場堅定,根本不吃他這一套,反而輕描淡寫地剝開了他的偽裝,直指本心。
一種混合著恐懼、羞愧、還有一絲如釋重負的復雜情緒,在他心中翻騰交織。
“或許……我之前的路,真的走錯了?”郝仁才喃喃自語,眼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掙扎與迷茫。
書房內,茶香猶在,卻已冷卻,只剩一片令人窒息的沉寂。
陳陽回到招待所,夜風帶著涼意,吹散了他從郝家帶出來的沉悶氣息。他將郝仁才今晚的行在腦中細細過了一遍,心中已然有數。
那個趙副院長,以及與之緊密勾結的藥商王總、衛生系統的張官員等人,必然在河省醫療系統內有著盤根錯節的利益往來。河省中醫院,很可能就是他們這條利益鏈中頗為重要的一環。
自已此次帶隊下來,打著學術的旗號,卻帶著部里的尚方寶劍,他們做賊心虛,生怕自已是來掀蓋子的,所以才會如此緊張,千方百計想要阻撓,甚至試圖收買或嚇退。
郝仁才,不過是個被推在前臺、首鼠兩端的棋子罷了,而今晚,這顆棋子,似乎有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接下來就看郝仁才怎么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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