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將手輕搭在她肩頭,低喚:“淺淺……”
姜若淺悠悠轉醒,回過頭時睫毛撲簌,一滴淚正滾落頰邊。
看清眼前人是裴煜,她聲音里還帶著未散的驚怯:“陛下?”
裴煜蹙眉,伸手撫上她的額際,輕聲問:“方才夢到了什么?”
她怔了怔,櫻唇輕顫,低聲道:“夢見……好多蛇。”
見她小臉煞白,他指腹溫柔揩去她眼角的濕意,隨后掀開錦被,將她攬入懷中:“睡吧,朕陪著你。”
姜若淺在他懷里尋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剛合上眼,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陛下那個神情,她總沒有說夢話吧?
她在想著要不要套套陛下的話。
這時裴煜感覺到懷里人的不安,低頭唇貼在她額頭溫聲:“睡吧,有朕在不怕。”
聞著他身上的氣息,沒多久姜若淺便沉沉睡去,這次再未做夢。
翌日清晨,姜若淺醒來后,便命人送信給佳樂郡主,請她安排裴煜與竹音相見之事。
佳樂郡主很快回信,三日后魏王府恰有花糕宴,已邀竹音前去彈琴。
為免引人猜疑,姜若淺與裴煜正好可借赴宴之名見面。(魏王乃裴煜皇叔。)
用過早膳,姜若淺便命人去壽康宮請來了花楹嬤嬤,、二人關起門來細細商議,著手拔除貴太妃安插在各處的眼線與人手。
此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不宜操之過急。
姜若淺吩咐,每換下一人,皆需尋個妥帖的由頭,務求平穩過渡,不驚起宮中無謂的波瀾。
就算姜若淺再謹慎,消息還是很快遞到了貴太妃耳中。
她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一陣猛咳幾乎喘不上氣,手中的茶盞重重一撴:“姜家那個小狐媚子,她竟敢動本宮的人!連太后昔日都不敢明著與本宮撕破臉,她算什么東西!”
安和公主在一旁亦是氣惱不已:“母妃,她這分明是想把整座后宮變成她的一堂。您不如去找皇兄去做主!”
貴太妃緊緊攥著繡帕,狠狠捶在椅榻扶手上,指節泛白:“安和,你還沒看明白嗎?你皇兄早已被她迷了心竅,哪里還顧念我們母女!就說這回給你分府之事,雖說是情況緊急,來不及新建公主府,可陛下怎能將昌平王府指給你?”
一提此事,安和公主更是怒意難抑:“那府邸也就是面積大,里頭卻因多年荒廢破敗不堪。”
貴太妃以帕掩口,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好半天才緩過氣來,聲音沙啞:“這都不提了……那昌平王,可是吊死在府中!這等不吉之地,他竟賜給你住,何曾顧及你的體面與安危?”
安和公主眼中迸出厲色,咬牙切齒道:“姜若淺這個賤人……我遲早要她不得好死!”
母女二人罵得再兇,卻終究沒敢真去裴煜面前鬧。
她們心知肚明,裴煜待她們早已不似從前那般縱容。若再如以往那般魯莽行事,只怕會落得更加難堪的境地。
不過三日光景,姜若淺已雷厲風行地將宮中人事更替處理得七七八八,六局一司幾乎盡數換上了可信之人。
到了前往魏王府赴宴那日,天光初亮,姜若淺想吃錦味樓的杏仁豆腐,裴煜便吩咐提早出宮。
二人皆穿了常服,裴煜一身玄色云紋錦袍,玉冠高束,墨發齊整,腰間銀線滾邊的寬帶上懸著一枚青玉佩。身側的姜若淺穿著藕荷色繡同款云紋的流光緞裳,裙裾迤邐,銀絲披帛輕搭肩頭。
腰間的玉佩與裴煜腰間玉佩是一對,行走時衣袂翩躚,兩人都有一副還好相貌,走在朱雀大街上,不時吸引了不少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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