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
“我跟你說,他那個事兒就不是那么辦的,這以后又不是不見面了。”
…
陳澈關上房門,客廳這邊比放著電視的西屋更吵鬧,一個比一個聲音大。
而且,一個比一個激動。
聲音最大的當屬大舅了,此時臉上赤紅估摸著已經開始上頭。
聽到大舅的話,陳澈倒是聽的懂,應該是說的他們梁家自己的那些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和陳澈家一樣,這兄弟多了啊,看似家族龐大,但也更容易滋生矛盾。
姨姥爺兄弟不少,他這一輩單單兄弟就有五個,沒錯,是親兄弟。
姨姥爺是第四個兒子,人稱老四。
大舅說的那件事啊,還要從當初康雪瑩鬧離婚,老人搬出去的事開始。
那個西院啊,原來是老五的,也就是姨姥爺親弟弟的房子。
人家閨女嫁到了西安,這不家里就剩他一個了嘛,閨女就把他接走了。
那個房子閑置下來,姨姥爺要住進去人家也同意,但前面的哥哥家不干了。
姨姥爺的大哥、二哥都去世了,不怎么樂意的是他的三哥。
因為老五閨女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可能不帶爹回來了,住多久都行。
聽到這句話,老三不干了,這和白送有啥區別,都同樣是哥哥,憑什么只送老四不送他,誰平常少照顧老五了咋的。
這兄弟之間啊,娶了媳婦成了家,成為獨立的個體后難免會有摩擦。
而老三這句不行,也算是兄弟之間大的摩擦,搞的好幾個人都下不來臺。
最后沒辦法,大舅和二舅拿了五萬塊錢給老五閨女,算是買了下來。
本來不用咋花錢的事花了錢,二舅性格好,再者給錢是應該的,心里倒是沒什么,可大舅心里怎么能沒有怨氣呢。
畢竟本來就打算拿兩萬塊錢出來的,因為老五一句話,又多花了三萬。
但這還不算完。
后面姨姥姥他們搬進去住了幾年,去年的時候吧,旁邊房子拆了。
那正巧呢,西院旁邊拆了的房子就是老三的莊子,人家要給孫子蓋新房。
這其實沒什么,但后面他們把房子地基打出來后,大舅不干了。
原因是他們把地基,規劃的距離西院特別近,差不多就是幾公分距離。
蓋房子是有說法的,就像大家都知道樓間距越小越不好一樣。
這房子要是按照這個地基蓋,那兩個房子就像是緊緊貼在了一起一般。
從風水學上說這不好,這叫天斬煞,兩棟樓之間的狹窄縫隙,看起來就像是被一把巨大的利斧從天而降斬斷的一樣。
西院是一層的高度,而現在蓋房子少說都是兩層,這種規劃對于西院來說,無論是采光還是隱私等都將受到影響。
那個新房子高,沒啥。
可西院吃虧啊。
因為這個問題,當初吵吵了起來,最后對方讓了,但也只是讓了幾公分。
后世,那座房子裝修好不到一年,姨姥爺就突發腦溢血,大舅一直說是犯了什么風水,兩家作為親堂兄弟差點打起來。
最后姨姥爺去世,那兩家基本上也是斷了來往,葬禮來都沒來看一眼。
這種事,在農村說實話太多了。
陳澈家雖然和二爺家沒那么夸張,還在繼續共事,但上面沒了長輩,沒了曾祖母,兄弟倆之間也只會是越來越遠。
嗯,也就是不知道,這一世他們家不但沒有破產還越來越有錢,二爺他們家會不會還和上一世一樣擺著個臭臉。
…
“新新,來,坐。”
陳澈重新出現在飯桌前,姨姥爺第一個發現他,指著他原來的位置道:
“你這去哪了,吃餃子了嘛!”
“吃過了。”
陳澈回應一句。
姨姥爺聞點點頭道:
“多吃點,別餓著。”
梁永鵬此時已經喝的臉通紅,等陳澈坐下后拿起酒瓶,笑著說道:
“你這怎么還逃酒呢,來來來,哥給你倒上,咱們兄弟倆可沒怎么喝過呢。”
陳澈指著自己前面道:
“我這有,不知道誰倒的。”
梁志峰道:
“大舅給你倒的,吃餃子了嘛?”
雖然是在問有沒有吃餃子,可大舅沒讓他拿筷子的意思,直接舉起酒杯。
陳澈見狀有點無語,不過還是拿起自己的酒杯,也和梁永鵬碰了一下道:
“我不勝酒力,你們也少喝點。”
他之前都計劃好了,最多三杯,喝完第三杯誰都不能給他倒了。
但如今見這架勢,都是喝酒上頭的狂暴期,他也只輕輕珉了那么一小口。
“啥不勝酒力啊,你看看桌子前這幾個人就屬你臉最白,啥事也沒有。”
梁永鵬準備喝呢,聽見陳澈的話笑罵一句,然后提溜著杯子喝了一口。
陳澈聞掃了眼餐桌前。
此時關國勝在吃姨姥爺炒的花生米,一顆接著一顆,他不抽不喝主打陪伴。
老頭正在拿著筷子處理殘羹剩飯,對于那個年代的老人來說,看見剩飯是十分可惜的一件事,哪怕撐到了也要吃。
此時他臉色正常,只是額頭冒著虛汗不知是熱的還是喝酒后排汗。
杜建勇臉有些微紅,正在和同樣臉紅但眼神還算是清醒的梁志光說著什么。
冉文濤應該是喝了不少,臉雖然不怎么紅,不過眼神里已經帶上了呆滯的感覺,此時正在望著陳澈不知在醞釀什么。
梁立明剛把餃子放好,重新坐回他的位置后,又連忙起來給幾人倒茶。
大舅梁志峰應該是已經喝了一斤多,臉通紅一片,雖沒有醉意,但看他剛才激動的神情和說話的聲音,肯定上了頭。
梁永鵬就更別提了,估計已經醉了,只是大腦還在支撐他保持基本說話、走路甚至是思考的能力,再多喝一杯必倒。
重新放下酒杯,陳澈不是很餓,但還是扔了舊筷子拿起一雙新的。
前面,杜建勇和梁志光交談中止,看向坐下來的陳澈,不禁笑著問道:
“新新,去哪兒了啊?去這么久,姨夫還等著和你喝酒呢,你跑了。”
陳澈道:
“這不是我經常也不在家嘛,我姥找我說了說話,在西屋待了一會兒。”
說完這句話,陳澈知道對方是想要灌自己酒,便主動舉起酒杯笑道:
“別說姨夫找我了,應該是我主動跟姨夫喝才對,來姨夫,外甥敬你一個。”
杜建民聞笑道:
“本來啊,你這離席應該自罰三個的,不過是你姥找你就算了,這一口深點就行,姨夫也是很久都沒見到你了,來。”
兩個酒杯碰到一起,杜建勇喝了一口后拿起茶杯,看向幾人笑道:
“新新現在也長大了,能頂崗了,這以后和姐夫就是兩員大將吶。”
沒錯,是兩員大將。
陳天宏的酒量特別好,和大舅的酒量差不多,可老爹比大舅滑多了。
以前陳澈小時候,當時老爹還沒怎么控制戒酒,那來這里過年基本上都是所有人圍攻老爹,有一次還真讓他們成功了,那也是唯一一次他見老爹醉的呼呼大睡。
而提到“新新長大了”,像是觸發了什么關鍵詞,二舅吐了口煙開始感慨道:
“時間過的還真快啊,以前新新這么大點的時候,我當時上高一從學校回來,這院子還沒重蓋,院里有個秋千,新新光著屁股露著小丁丁在秋千上面晃啊晃,這一眨眼這么大了,比二姐夫還高了一些。”
聽到這事兒,冉文濤不禁抬起頭,杜建民在此時說著話看向他笑道:
“是啊,我剛跟你小姨結婚的時候,他才五六歲吧,小小的可可愛了,也俊,我還記得當時不是要拍全家合照嘛,怎么也找不到他人,急的你二姨滿頭大汗,全家是到處找他,最后你猜在哪兒找到他的。”
冉文濤應道:
“在哪啊?”
杜建民哈哈笑道:
“這小子著急吃席,跟村里小孩一起上了大巴車,正等著走呢。”
冉文濤看向陳澈哈哈笑了起來。
“二舅、姨夫,這些就別成天說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兒。”
陳澈無奈舉起杯,笑道:
“外甥敬你倆一個。”
轉頭,陳澈又對這邊道:
“大舅,大姨夫。”
關國勝聞舉起梁立明剛給他倒的茶,然后示意間淺笑著淡淡道:
“新新小時候確實淘氣,以前接到我們家住了兩天,他出了小區遇見同學,然后就陪同學回村里了,但我們不知道啊,急的巧珍到處找,后來他說是給家里留了張紙條,寫著他陪同學回去了,巧珍買菜回來也沒看見就直接出去找了,真是急死個人。”
梁志峰笑著拍了拍陳澈肩膀道:
“從小新新膽子就大,以前老房子的窩棚那也有三米多呢,他就那么點,從那上面跳下來玩,當時把我嚇了一跳,他還不是摔下來的,是主動往下跳,說是好玩,你說說這孩子,以前美晴不在家都野瘋了。”
杜建勇抽了口煙道:
“現在長大成熟了,長的也派氣,不缺說一個媳婦兒,估計自己能管。”
“同起一個吧!”
陳澈無奈笑著連忙舉起酒杯,然后看向前面吃著菜樂呵呵的姨姥爺道:
“姨姥爺,外孫敬你一個,大姨夫、二姨夫、大舅二舅,鵬哥、姐夫,來。”
陳澈挨個點了一下道:
“咱不說我的事兒了啊,提前祝大家中秋快樂,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來來來。”
陳澈都這么說了,眾人也很配合,老頭拿起自己的酒杯囑咐道:
“你在外面好好學習,出門多操點心注意安全,大城市車多人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