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墨潑灑,將曹城的天穹染得深沉。
萬家燈火卻在這片墨色中璀璨綻放,恰似星河傾瀉。
街頭巷尾,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起了紅燈籠,窗欞上貼著嶄新的剪紙窗花,爆竹鳴空,煙花綻放,大街小巷一片繁華,整個曹城都充斥在新年來臨的喜慶之中。
曹景延走進‘靈泉酒廬’,與打招呼的顧客頷首致意,行至柜臺前。
一道倩影自二樓娉婷而下,曹安氏身著藕荷色羅裙,外罩銀紋錦襖,發髻間一支玉簪斜插,更襯得肌膚勝雪。
她盈盈欠身,唇角蕩起淺笑:“妾身有禮,見過景延叔叔,給叔叔拜早年!”
“嫂夫人新年好!”
曹景延拱手還了一禮,看向走廊問:“諸葛行在里院?”
曹安氏微怔,朝外面廣場望去一眼,回道:“方才前輩確實到店里買酒,突然匆匆離去,應該是收到傳訊臨時走開,攤位還在,估計一會就回來了。”
曹景延微微頷首道:“要個包間。”
“好,叔叔里邊請!”
曹安氏側身擺手作請,吩咐伙計上酒菜。
二人穿過前廳,朝里院行去,廊檐下懸掛的紅燈籠投下溫暖光影,將影子拉得細長。
曹景延偏頭問道:“這酒樓生意一直是嫂夫人打理?”
“是的。”
曹安氏點頭,輕聲細語笑著解釋道:“‘靈泉酒廬’是夫君置辦的私產,暫由妾身看顧,大姐主管府宅內院諸事,二姐在青巖坊市照看家族生意,三姐在丹堂幫襯,四姐則負責百事殿的不定期積分任務……”
曹景延又問:“可會耽誤修行?”
曹安氏展顏笑道:“不會呢,此處緊臨自由廣場,地段位置好,剛開業那會生意都比較慘淡,直到今年入駐的散修多了,生意才漸漸好起來,卻也不會太忙。”
“白天看店,晚間修行,日子過得很充實,而且平日接觸形形色*色人,能開闊視野,增漲不少見識!”
“……”
叔嫂二人聊著進入六號包間,服務員也跟著送來豐盛的酒菜。
曹景延掃了眼往桌上擺盤的林h,靈機一動突然道:“東西我準備好了,晚點打烊后,嫂夫人到我那來拿。”
曹安氏提酒壺的動作一頓,眼中掠過一絲茫然,卻反應極快,順著話道:“好,那嫂子今日早些閉店,大概子時三刻過去,不知叔叔具體住哪?”
曹景延笑道:“到了遮天府傳訊給我。”
“嗯……”曹安氏輕聲應下,執壺斟滿兩杯酒,雙手舉杯敬道:“祝景延叔叔新年大吉,修為日進!”
“敬嫂夫人!”曹景延一飲而盡。
曹安氏看著林h和另外兩名修士店員離開,暗自狐疑,遲疑一瞬朝門上布了道禁制,淡藍色的光暈如水波蕩漾,將外面的喧囂隔絕。
曹景延感知到儲物袋里的波動,取出傳訊鈴掐訣凝聚文字,給諸葛行回消息。
正要開口的曹安氏目光微動,好奇地瞥了眼銅鈴,隨即禮貌地移開視線。
發完消息,曹景延看去介紹道:“此銅鈴名叫‘傳訊鈴’,與傳訊符的作用一樣,覆蓋范圍更廣,不限制使用次數……”
曹安氏睫毛輕顫,詫異道:“傳訊用的,修行界竟然還有此等物品,嫂子還是頭一回聽說呢!”
曹景延頷首笑道:“難以煉制,燧國這邊比較少見,別處大國有流通。”
頓了下,他解釋道:“剛剛那話隨口一說,嫂夫人不必往心里去。”
聞聽此,曹安氏便按下詢問的念頭,默默點頭,再次提壺斟酒,酒線落入杯中,發出細碎的聲響,在靜謐的包間里格外清晰。
曹景延隨口又道:“對了,還不知嫂夫人具體名諱,靈根幾何?”
曹安氏心中一動,腦海中浮現上回拉二胡時的情景,心跳不禁微微加速,吞咽了下口水,強作鎮定笑道:“嫂子全名叫安然,水、木兩屬性真靈根。”
曹景延微微一怔,不由得仔細端詳對方面容,不單與林清然長得相似,名字也都有一個‘然’字。
曹安氏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目光游移了一瞬,笑著補充:“嫂子是散修出身,太祖爺爺曾是修士,最高修至煉氣八層,之后族中再無靈根者,直到我這一代才出第二個。”
“此前我獨自闖蕩,年輕膽子又小,不敢冒險獲取資源,只修到煉氣六層。”
“跟了夫君后,這兩年才有所進境,如今二十七歲至煉氣九層,比之其他真靈根修士,慢了許多。”
曹景延了然,喝了口酒問:“娘家還有什么人沒?”
曹安氏睫毛顫了顫,眼中閃過黯然,搖頭道:“父母皆為凡人,早年亡故,原本還有一個兄長,曾是朝廷武者軍士,后被玄羽宗收編,五年前戰死于平陽戰役,也是那時,我從平陽郡輾轉來到曹城。”
話音落下,重重的拍門聲響起。
曹安氏連忙起身去開門,施禮叫了聲‘前輩’,又與曹景延笑道:“景延叔叔你們聊,有需要盡管喚嫂子!”
隨著門戶關上,諸葛行一屁股坐去椅子上,斜眼道:“什么事情火急火燎?”
曹景延揮手布下隔絕屏障,起身換了個位置坐去身旁,按耐住內心的興奮,伸出手道:“一千個竅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