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漸熄,宮遠徵剛要敲門,洛清芷便將門打開:“快進來。”
宮遠徵帶著笑意進門,眼里卻有疑惑:“找我什么事?”
洛清芷關上門,笑意盈盈的走到他身前:“沒有事,就是不想睡覺,不想自己一個人呆著,想和你說說話。”
宮遠徵拂去她臉上的碎發:“想和我說什么?”
洛清芷低語:“我能抱抱你嗎?”
宮遠徵微微怔愣,接著走近將她攏進懷里:“可以,別人不可以,你可以。”
洛清芷將頭埋進他的懷里,良久后,宮遠徵聽到一聲聲啜泣,他不懂她為什么哭,也找不到能安慰她的話,只能一遍遍輕撫著她的烏發,燈火搖曳,哭泣后的洛清芷紅腫著眼睛看向他:“我,我餓了。”
宮遠徵被她逗笑,順手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可掌柜他們都歇著了,沒人給我們準備飯菜。要不......”
“什么啊?”
“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試試。”
洛清芷十分懷疑的皺起眉頭:“你?還是算了吧,餓著總比被毒死好。”
“我雖然沒有做過,但做飯不就那回事嘛!z能做,我也能。”
“徵公子,你有些過于自信了。”
“那怎么辦?”
“你困嗎?”洛清芷等著水汪汪的眼睛詢問著。
“還行。”
“你要是不困,我們去屋頂坐坐?”
烏云漸漸散去露出星光點點,兩人坐在屋頂,洛清芷沒有力氣的靠著宮遠徵,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有藥香,又有一絲清冽感。兩人坐在屋頂,無事閑聊。
洛清芷:“問你件事?”
“嗯?”
“陸思衡,你們到底是怎么碰上的?”
宮遠徵一笑:“怎么,不相信我們說的?”
“不是,就是覺得很湊巧,巧的讓人疑惑。”
“是真的。午間澤黎出去之后一直沒有回來,z怕他惹出事來,就想去找找他。我擔心你,本想先回來的,結果半路就碰見澤黎趁著天黑,陸思衡又是獨身一人,和南簫一起將他套了。”
“然后你們就動手了?”
宮遠徵微微聳肩:“我忍他很久了,人既然送上了門,哪有忍住的道理。”
洛清芷直起身,拍了他的胳膊:“你們呀,萬一暴露了可怎么辦呢。”
“我們那么多人,他敢動手嗎?”
洛清芷無奈嘟嘴,微皺了下眉頭,宮遠徵笑著將她攏進懷里,“你要是在場,應該?”
“不是應該,是一定。”
“這不就是了。”
“對了,澤黎說的完顏敏,你見過了嗎?她是什么樣子的?”
“你怎么知道我見過她?”
“猜的。”洛清芷簡意賅的回答。
宮遠徵不置可否,只問道:“聽實話嗎?”
“當然了。”
“完顏z的妹妹又是郡主,自然是有禮有節,不卑不亢,場面功夫讓人挑不出錯來。但也能看的出來,她壞脾氣沒有,小性子不少,跟你半斤八兩。”
“你是在罵我嗎?”
“你這個人,怎么什么話都只聽后半句,還是說心虛,急著對號入座。”
“是你說的,跟我半斤八兩。”
“我是說跟你半斤八兩的好,你八兩黃金,她半斤廢鐵,可以嗎?”
“哼!討厭。”
“不過話說,你為什么問我,你沒見過她嗎?”
洛清芷搖了搖頭:“沒有,鎮北王府我不曾去過,z的弟弟妹妹,我都沒見過。”
宮遠徵忽然想起來他們在京都時的談話:“我想起來了,z之前還說要帶你見見完顏赫的。”洛清芷換個姿勢,伏在宮遠徵的腿上,宮遠徵輕撫著她發絲,不解的問:“我看嚴齊和完顏敏很熟,你是怎么回事,你們在一起這么多年,為什么會沒有去過西北?”
洛清芷解釋道:“想去時,總有事耽擱,后來能去了,又有些打怵。所以,每次嚴齊或者z說要去西北的時候,我都找理由推掉了。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生人見面時的尷尬,與其笑臉逢迎,不如自己消磨時光。”
宮遠徵點點頭:“雖有些不好,但我想他們都能明白。”
洛清芷瞬時抬頭,星眸點點帶著笑意,順勢抬手捧住他的臉:“徵公子好像和我初識之時,判若兩人啊。”
宮遠徵拉下她的手:“你們怎么都這么說。”
“我們?還有誰說你了?”
“還能有誰,把你教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人唄!”
洛清芷將他那要氣不氣,還有些委屈的樣子,笑意更盛,“徵公子,你真可愛。不過有件事,你說錯了。”
“什么?”
“我是z教的不錯,但我現在這個樣子可不是跟他學的。”
宮遠徵低眸:“你不會是想說是跟我學的吧?”
“你真聰明。”
“少來。”話雖如此,宮遠徵卻忍不住的嘴角上揚,“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問。”
“你都說出來了,有什么想問的直說吧。”
“我就是有些好奇,你最近對我哥,好像有些...”
宮遠徵欲又止,洛清芷補充道:“覺得我對他有些生疏?”
“嗯,包括z,今日,你為何躲他?”
洛清芷抬起頭:“你覺得我不應該躲他?”
宮遠徵怔愣片刻:“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不明白其中緣由?”
洛清芷重新伏在他腿上:“我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并非我的本意,可發覺時,已經晚了。”
“你心里有事?”
洛清芷搖了搖頭:“我自己也沒看清。”
“你們都說我變了,其實,你也變了,大家都有所改變。”
“那是,徵公子變得越來越溫柔了,再也不是剛入宮門時,動不動就要跟嚴齊動手,逼我喝苦藥湯子的徵公子了。”
宮遠徵聞忽地一笑,洛清芷跟著笑出來聲,宮遠徵接著道:“說正經的,今日的那幾個刺客,你有什么想法嗎?”
“你覺得有問題?”
“他們說自己是陸思衡的人,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陸思衡既要盯著你,那為什么又要暴露自己?這不是自相矛盾嘛。”
“是啊,是有些奇怪。不管他了,反正也不會留下活口。”
“你又猜到了?”
“還用猜嗎?幾個嘍退鬮也簧彼牽忝且膊換崛盟腔鈄爬肟飭現小!
宮遠徵輕笑一聲,眼神定定的看向遠處:“是啊,但也有意料之外,就比如冤家路窄。”
洛清芷疑惑的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見是熟人身影,只說道:“看來睡不著的,不止是我們。”
“去看看?”
“快要宵禁了,這是王城,惹出麻煩不好收場,還是算了,隨他去吧。”
“那我們回去睡覺?”
洛清芷隨著宮遠徵起身,親昵的攀上他的胳膊,靠在他身邊:“你陪我?”
宮遠徵抬手彈了下她的腦門:“讓z知道了,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這么說,他要是不在,你就陪我了?”
“那也不行!快走,回去了。”宮遠徵逃一般的飛身下去,洛清芷緊隨其后:“你跑什么呀,等等我。”
無鋒總部的內室里,司徒月頭發散落,點竹帶著面紗,手執檀香梳,緩緩梳理著她的長發。
那夜,完顏z在無人處將她放開,司徒月看著身受重傷的寒鴉玖,眉頭緊鎖。完顏z看了看兩人,沒有多,帶著幾人迅速離開,消失在黑夜盡頭。而她,卻因此在受盡苦楚,直到半個時辰前才被放出來,沐浴更衣。
安靜,空前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害怕,司徒月像只木偶般任人擺布,不敢開口,甚至不敢抬頭,直到點竹開口說話,她才抬眸望向鏡中。
“阿月,你長大了。”
“師父,不,首領,我錯了。”
點竹沒有理會她的話,“姑娘長大了,心思也多了,變得不聽話了。”
司徒月忙轉身起來,跪在地上:“師父,我不敢,那個完顏z我打不過,一時沒有防備...”
點竹彎下腰,伸手拉起她:“你慌什么,打不過完顏z,很正常,我說的也不是他。”
司徒月低著頭,點竹將人按回到梳妝凳上:“寒鴉玖,讓你動心了,是嗎?”
司徒月急忙否認:“不,他還不配。”
“是嘛!阿月,你和你姐姐都是最出色的刺客,但有一點,你不如她。”司徒月抬頭,點竹幽聲道:“你沒有她心狠。”
“這件事,我會給您一個交待。”
“不重要了,往事我不追究,接下來,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否則...”
“屬下不敢。”
“這樣是最好的。”隨著話音,一枚銀針,隨之刺入了司徒月的后頸,一陣刺痛后,銀針隱沒在皮膚之內。
司徒月知道點竹做了什么,也知道她是為了控制自己,但她不敢反抗,她活著,某些人活著的希望就會大一些,點竹低頭,看著鏡中的自己和她,猶如鬼魅一般的聲音在司徒月耳邊回蕩:“年輕可真好啊。阿月,你好自為之吧。”
“是。”
“穿好衣服出來,我有任務給你。”
司徒月低下頭,點竹扔下手里的梳子轉身離開。后頸還在刺痛,司徒月伸手試了試,接著眼神冰冷的看向鏡中的自己,伸手帶上了面紗。
大殿中,司徒月,寒鴉叁并肩而立,封陽坐在一旁,怒目圓瞪的看著兩人。被俘虜的那夜,無人處,完顏z一個轉手就將自己打的人鬼不知,昏死過去。幸而他命大撿回一條命,養傷的這些天,他越想越不對勁,總覺得那晚的人中有叛徒的存在,而懷疑的人選就是眼前的兩人。
宿隱姍姍而來,在殿中立定行禮道:“見過首領。”
“都探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