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凝聚了卡洛斯心血與遠見的建議書,被秘書官收起,與其他無數被擱置的提案一起,放入了一個標注著待議的文件夾中,很快便被遺忘在文件堆的底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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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八年三月一日,馬德里,圣安娜慈善醫院。
圣安娜慈善醫院,這座由卡洛斯伯爵資助、名義上服務于貴族的醫療機構,平日里總是彌漫著一種混合著消毒水與昂貴香水的氣息。
在其寬敞明亮的西醫診區之外,一個僻靜的角落,懸掛著東方醫學部的銅牌。
這里,通常是醫院里最安靜的地方。
負責人陳錦濤醫生,這位來自東方的中醫師,此刻正獨自坐在診室內,翻閱著幾本泛黃的醫典。
他的診室陳設雅致,卻門可羅雀。
在西班牙,尤其是在自視甚高的上層社會,他那套基于陰陽五行、氣血津液的理論,被視為近乎巫術的異域玄學,無人問津。
若非卡洛斯伯爵的力排眾議和資金支持,他這個部門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對此早已習慣,每日大部分時間都用于研究和整理藥材——主要是那些便于運輸和儲存的、已經預先配制好的中成藥粉劑和丸劑。
下午三時左右,一陣略顯匆忙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寂靜。
兩名護士推著一架擔架床,在一位神色焦慮的西裝紳士引領下,來到了陳錦濤的診室門口。
“陳醫生,”護士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和死馬當活馬醫的僥幸,“這位是圣瑪利亞號的安德森船長。
他持續高燒、咳嗽已經五天,西醫科用了阿司匹林、奎寧,甚至嘗試了最新的血清療法,但體溫始終降不下來,咳嗽反而加劇,伴有胸悶。他們,已經束手無策了。”
陳錦濤立刻起身,示意將病人安置在診床上。
安德森船長面色潮紅,呼吸急促,嘴唇干燥起皮,意識有些模糊。
陳錦濤上前,無視了旁邊西醫護士略帶懷疑的目光,沉穩地執行著望聞問切。
他仔細觀察了船長的舌苔——舌質紅,苔黃膩。
俯身傾聽其呼吸和咳嗽的聲音——痰鳴音重,聲音沉悶。
接著,他仔細搭脈,感受著指下那滑數而有力的脈搏。
一系列檢查后,陳錦濤的眉頭緊緊鎖起。
這絕非普通的傷風感冒。
高熱不退、咳嗽氣促、舌苔黃膩、脈象滑數,這完全符合中醫理論中溫病的典型表現,而且已是邪熱壅肺,有內傳心包之險!
“立即隔離!”陳錦濤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那位董事和護士說道,同時快速走向自己的藥柜,“此病具有傳染特性,接觸者需嚴加觀察!”
他拿出幾種預先配制好的中成藥:
一種是用于清熱宣肺的麻杏石甘湯濃縮粉劑,另一種是用于清熱解毒的銀翹散濃縮丸。
他迅速寫好用量,交給護士:“立即用溫水化開粉劑喂服,丸劑后續按時服用。這是目前最對證的處理。”
緊接著,他壓低聲音,對一直跟在身邊、絕對可靠的中文助手急促下令:
“立刻去請玄明道長!用最緊急的暗語——黑夜降臨!
通知他,我這里出現了符合溫病特征的緊急病例,西醫無效,請求立即啟動黑夜計劃!”
助手臉色一凜,重重點頭,轉身飛奔而去。
陳錦濤則快步走向辦公室內那部直通卡洛斯伯爵私人宅邸的電話。
他深吸一口氣,搖動電話手柄,當那頭傳來管家的聲音時,他沉聲說道:“我是圣安娜醫院的陳錦濤,找伯爵閣下,緊急事件,代號: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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