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身體搖搖欲墜,他快步上前扶住她的肩膀:“別亂動。醫生說你腦震蕩,需要靜養。”
一陣熟悉的巖草香沁入鼻腔。
看到父親身邊最信任的人,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抓住他的手,聲音顫抖:
“錢姥姥……救出來了嗎?有嗎?”
楊錚目光深沉,剛毅的臉上浮現出復雜的神情。
他緩緩搖了搖頭。
明熾夏僵在那里,雙眸瞬間變得赤紅,心尖細細密密地疼,渾身發冷,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往下掉:
“是我害死了姥姥……是我……”
一只溫熱的大掌在她后背輕輕拍著,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
“和你沒關系。不要自責。你也差一點沒出來……明熾夏,現在你需要冷靜,需要好好養著。”
可她控制不住。
那些畫面在腦海里反復燃燒——沖天的火焰,妹妹的哭喊,皮肉燒焦的氣味。
她捂住臉,肩膀劇烈地顫抖,嗚咽聲從指縫里漏出來。
楊錚按了呼叫鈴。
護士進來,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在失去意識前,她聽見楊錚低聲說:“睡吧。睡一覺會好一點。”
*
明熾夏在醫院養了好幾天。
這期間,她聽說妹妹明疏桐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流產了。
她想去看她,想當面說一聲對不起。因為她比誰都清楚,對于疏桐而,錢姥姥是多么重要的存在——那是從小把她帶大的人,是比親生母親還要親的人。
而現在,姥姥死在了她的車里。
這個責任,她推卸不掉。
但楊錚攔住了她:“現在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你去見她只會刺激她。這對她的身體恢復沒有好處。”
后來,她從父親那里聽說:疏桐要和陸野離婚。
他們到底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如果姥姥沒有出事,如果妹妹沒有流產,如果他們那個孩子能平安出生……也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是她毀了這一切。
幾天后,姥姥下葬。疏桐在葬禮后就失蹤了。
明熾夏始終沒有機會見到妹妹,沒有機會說那句壓在心底的“對不起”。
*
明熾夏休養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她不接任何通告,不安排任何行程,天天宅在家里。
吃了睡,睡了練瑜伽,練完繼續吃,吃完繼續睡。
這些天發生了太多事:失戀,遭遇車禍,目睹長輩慘死,妹妹離婚……每一件都壓得她喘不過氣。
聽說陸野也大病了一場——那家伙好像是真喜歡上疏桐了。
可疏桐不喜歡他。
如今孩子沒了,兩人分道揚鑣,也許對他們來說都是解脫。
只是錢姥姥死在她車上這件事,成了她心里解不開的死結。
她開始不敢開車。
一握方向盤就會手抖,會想起車子失控的瞬間,會夢見沖天的火焰和燒焦的氣味。
午夜夢回,她常常驚醒,會在黑暗里失聲痛哭。
可日子還得過下去。
那段日子,楊錚時不時會在微信上安慰她。
不知不覺間,他們之間不咸不淡的關系,因為這場車禍親近了不少……
但他好忙,一直在省外。
距姥姥葬禮過后,他們再也不曾見過。
直到五月十日。
這一天,應是她和楊錚關系真正轉變的……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