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林洛先是挑眉一笑,目光落在沈卿檸帶著疑惑的臉上,隨即收斂笑意,語氣沉了下來:“那你想沒想過,若是我們直接一下子毒死這么多人,整個匈奴那還不直接炸鍋了?”他頓了頓,進一步引導地說道:“耶律烈麾下這數十萬人,皆是匈奴的精銳力量,一旦盡數被毒殺,匈奴各部落就算此前有再多嫌隙,恐怕也會立馬同仇敵愾,舉全族之力來討伐我們,到時候北境將永無寧日!”
“反正兵戈未止,我們與匈奴的戰爭本就不會停,多這一次全面開戰又有何妨?”
沈卿檸撇了撇嘴,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服氣,顯然還沒完全明白林洛的深層考量,只覺得他這次有些過于謹慎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
林洛無奈地搖了搖頭,抬手在沈卿檸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一下。
“匈奴現在因為伽羅的緣故,內部早已亂作一團,各部落互相猜忌、掣肘,這對我們而本就是絕佳的機會。若是一下子弄死他們數十萬人,你覺得匈奴人會不會暫且放下內亂,立馬調轉槍頭,齊心協力來對付我們?混亂的匈奴,才對我們更加有利!”
說到這里,林洛話鋒一轉,眼神變得愈發深邃:“而且換一種角度來看,我們是不是更需要有著耶律烈這一支軍隊的威脅存在,才能讓我們慢慢發展壯大呢?”
林洛的話點到即止,并未完全說透,但沈卿檸冰雪聰明,順著他的思路細細思索,眼神漸漸從疑惑轉為了然。
她瞬間明白過來,耶律烈這數十萬軍隊,就像一把懸在大乾朝廷頭頂的閘刀,正因為這股威脅的存在,朝廷才會源源不斷地給北境邊關輸送糧草、器械,默許他們擴充兵力。
若是這股威脅徹底消失,大乾朝廷沒了后顧之憂,恐怕不僅會立刻停止對北境邊關的一切支持,甚至會忌憚北境的兵強馬壯,迅速收攏北境邊軍的兵權。
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哪里還有機會從容發展壯大,實現長遠的圖謀?
想通這一層,沈卿檸不由得看向林洛,眼中滿是欽佩:“原來你早就考慮到了這么遠,是我目光短淺了。”
林洛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戰場之上,不僅要著眼于眼前的勝負,更要謀長遠的棋局,耶律烈這顆棋子,暫時還動不得,我們只需困住他,緩解伽羅的壓力,讓整個匈奴亂起來!”
不管怎么樣,整個大乾北境,在他還沒有徹底崛起之前,不能平穩下來!
……
一夜沉寂后,隨著天邊的朝陽灑下第一縷陽光,可這份清晨的靜謐,卻與城內的亂象格格不入。
此時的布谷城里,早已亂作一團,匈奴軍營的喧囂聲、驚呼聲此起彼伏,幾乎要掀翻整個城池。
究其緣由,竟是整個匈奴軍隊中,有近一半的人沒能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營帳內外,呼吸均勻,面色平和,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可任憑同伴如何搖晃、呼喊,都毫無反應,連眼皮都未曾顫動一下。
這詭異的景象,可把留守的匈奴將領們嚇得魂不守舍。
平日里驍勇善戰的漢子,此刻一個個面色慘白,圍在昏迷的士兵旁手足無措。
更有不少信奉狼神的士兵,直接跪倒在地,雙手合十不停叩拜,口中念念有詞:“狼神息怒!是我等侍奉不周,才惹得您降下神罰!求狼神饒過我等!”
一時間,軍營里充斥著恐慌的祈禱聲與慌亂的呵斥聲,亂成了一鍋粥。
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般,飛快地傳到了耶律烈的耳中。
他剛穿戴好盔甲,正準備登上城墻查看城外動靜,聽聞此事后,腳下的動作猛地一頓,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不同于那些驚慌失措的將領,耶律烈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立馬意識到這絕不是什么意外情況!
“林洛!一定是林洛派人進城下毒了!”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