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凝香殿內藥香縈繞,溫云昭已能半倚床頭,臉色雖淡,卻有了幾分活氣。
姜鴛坐在榻邊小幾旁,太醫出聲稟報,“稟皇后娘娘,溫嬪娘娘的毒已清得七七八八,心脈無虞,只需再靜養幾日,便可痊愈。”
姜鴛聞,這才放心。
“繼續用心診治,不可大意。”
“臣遵命。”太醫叩謝退下。
溫云昭望著姜鴛,眼底涌起復雜的情緒,嘴唇動了動,終究只低低道了句:“臣妾……多謝娘娘。”
姜鴛沒多,只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好好養著,別多想。”
消息很快傳了出去。
前來探病的妃嬪們圍在凝香殿外院,聽說溫嬪已無性命之憂,又見皇后娘娘親自守了數日,皆松了口氣。
經過此事,眾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心地是最好的,真真正正是做到了庇佑后宮。
只要她們安分守已,在后宮就能平安度日。
從此,后宮越發安靜。
表面和睦,暗里無人再敢輕易生事。
姜鴛從凝香殿出來,雪光映在宮檐上,白得刺眼。
竹青迎上來,幫她把狐裘的領子往上攏了攏,小聲道:“娘娘,雪大,仔細著涼。”
走了幾步,竹青又忍不住,聲音壓得更低,“娘娘,已經好幾日沒和陛下一起睡了。今晚要不要……請陛下過來?”
她說著,偷偷抬眼看姜鴛的神色。
這些天,她看在眼里,娘娘表面上該做什么做什么,可夜里卻總是翻來覆去,睡到半夜便醒,盯著帳頂發呆到天亮。
眼底那片烏青,便是上了兩層粉也蓋不住。
姜鴛腳步微頓。
抿了抿唇,沒立刻答話。
腦海里卻不由自主浮現趙硯之這幾日的模樣。
自從那日她說了那句話后,他竟真的守了規矩。
每日早朝散了,便來永和殿,早膳和午膳都要和她一起吃。
到傍晚,該走了,他卻總要磨蹭。
不是說這枝梅花開得正好,要折一枝給她插瓶。
就是說炭盆火小了,要給她再換一個。
再趕他走,便是攥著她的手腕輕輕蹭,“鴛兒,今日可有想我?”
走時,也是依依不舍。
一步三回頭,眼睛亮亮的,期待她會出聲讓他留下。
想到這里,姜鴛唇角忍不住微微彎了彎。
她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竹青,“今晚,請陛下來用晚膳吧。”
意思再明白不過。
竹青笑得幾乎要跳起來,連忙福身,“奴婢這就去未央宮傳話!”
未央宮內,趙硯之聽到消息后,立刻開始更衣。
內殿里衣架一字排開,龍袍、常服、暗紋錦袍一件不少。
一連換了三件,站在鏡前端詳片刻,又嫌棄地皺起眉,轉頭問律公公的意見,“你覺得哪件好?”
律公公:“……”
可以說嗎?龍袍在他看來長得都一樣啊。
想了想又把話吞回去,這可不敢說。
趙硯之也沒再理會他,完全沉浸在自已的世界里。
已經好久沒和鴛兒一起睡覺了,今天晚上,定要……
嘿嘿。
永和宮內,燈火通明,暖香浮動。
趙硯之來得極快,沒有穿往常的龍袍,而是一身玄青常服,領口微敞,露出精致的鎖骨。
白玉冠束發,那粒紅寶石在燈下像一滴血,讓他原本溫柔清朗的模樣也襯出幾分妖孽。
姜鴛正坐在小幾旁看書,看到他這副精心打扮的模樣,心中只覺得好笑。
“陛下來得好早。”
趙硯之目光落在她臉上,亮得驚人。
若是他有尾巴,此刻已經不知道搖成什么樣了。
他幾步走到她身邊,俯身握住她的手,“鴛兒請朕,朕自然要早些來,怕晚了你又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