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安靜的訴說著，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我三歲那年，第一次生病，高燒不退，差點沒熬過去。嬤嬤們急得到處求醫，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要是母妃來了就好了。”

“可她沒來。”

“五歲那年，掖庭下大雪，屋頂漏了，雪水澆了我一身，我凍得發抖，抱著膝蓋坐在床角等天亮。那天麗妃來了，給五弟送了新做的狐裘，還帶了他最愛吃的桂花糕。我在門外看著，嬤嬤怕我冷，把我拉走了。”

趙硯之的聲音越來越輕。

”一直到我十七歲，才被接回母妃的膝下。”

姜鴛看著他，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揪了一下。

她終于明白了。

為什么他總是那樣害怕被拋棄。

為什么有時候的反應那么像一個沒長大的孩子。

為什么他明明位高權重，卻在面對她時，小心翼翼地試探，又拼命想把她攥緊。

他的童年，是在漫長的等待和一次次落空中度過的。

姜鴛的眼眶有些發熱。

她伸手捧住他的臉，拇指輕輕摩挲過他眼下那道淺淺的陰影，聲音低而軟。

“硯之……”

“我的硯之……”

這一下她沒有再喚他陛下。

她在叫他的名字。

這個變化讓趙硯之瞬間欣喜起來。

他感受到她的話里，那濃得化不開的心疼。

那是只給他的。

只給他的憐惜，只給他的……

他抓住姜鴛的手腕，貼在自已臉側用力蹭了蹭，聲音啞得發燙。

“我只有鴛兒了……”

那些往事，他其實早就不在意了。

更不在意那個女人愛不愛他。

他如今過得極好。

他有鴛兒。

鴛兒鴛兒鴛兒鴛兒。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已心里那道裂了多年的口子，正因為她的心疼而愈合，飛速長出扭曲的新肉。

剛才那番話，事情都是真的。

可憐卻是裝出來了。

就是為了讓鴛兒心疼他。

現在看來，很成功……

他低低地、滿足地笑了一聲，又貪戀地在姜鴛懷里蹭了蹭。

姜鴛感覺到他貼在自已身上的身體一點點放松下來，帶著饜足的熱意。

她垂眼看著他，低頭在他額上輕輕親了一吻。

若是之前，她現在已經心疼他要命。

他要什么她都是答應的。

但現在知道了他的真面目，知道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趙硯之感受到她的親吻，嘴角立刻翹起。

嘻嘻，鴛兒親他了！

鴛兒也很喜歡他~

開心開心開心開心開心！

姜鴛緩了片刻，深吸一口氣，雙手抵在他胸前，把他推開了。

柔軟的身體遠離，趙硯之睜開眼。

黑眸里滿是茫然和錯愕，怔怔地看著她。

“鴛兒？”

這，這是怎么了？

剛才鴛兒還在親他的！

姜鴛坐直了身體，“你騙我，以及兩次暗殺溫云昭的事情還沒過去。”

趙硯之張了張嘴，“鴛兒，我……”

“那要怎么辦？”他聲音里帶著無措。

剛才不是裝可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