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面面相覷,帶著滿腹的疑慮,再次湊到柜子前。
手電光柱下移,落在那骸骨的腳部。
只看了一眼,方丁元就發出一聲驚疑。
“這……這只腳,沒有腳掌!”
他們這才發現,這具骸骨的左腳,從腳踝處就斷了,空空如也。
方丁元眉頭緊鎖,立刻推測道:“會不會是她設了捕獸夾之類的陷阱?小陳道長踩中了,她為了滅口,干脆就把道長的腳給砍了!”
這個推斷合情合理。
但我只是搖了搖頭。
“不是砍的。”
我讓他們把手電光再湊近些。
“你們仔細看斷口的位置,那里的骨頭,是不是比其他地方要光滑得多?”
“那不是新傷,而是一處陳年舊傷留下的骨痂,因為常年與地面或假肢摩擦,才會被磨成這樣。”
這次,方丁元猶豫了一下,但還是伸出手,在那光滑的斷骨處輕輕摸了一下。
他猛地縮回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沒錯……確實是滑的。”
我點了點頭,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里。
“所以,這個人,在死之前,就是個瘸子。”
“而且,根據骨齡判斷,他死的時候,大概在六十六七歲。”
我頓了頓,目光轉向一直沒怎么說話的農家樂老板。
“二十天前,也就是小陳道長失蹤前后,這附近是不是死過一個無兒無女的瘸腿老光棍?”
我的話像一道閃電,劈中了農家樂老板。
他猛地一拍大腿,叫出聲來。
“有!興龍寨的楊瘸子!”
“楊瘸子就是那幾天死的!聽說是偷看村里寡婦洗澡,被人家男人打了一頓,寡婦還要報警抓他,結果他當晚回家就上吊了!”
果然。
這個地方不大,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人。
我繼續追問:“他的尸體,是不是埋在了廟口后面那片絕戶墳里?”
老板連連點頭:“是是是!就是那兒!老楊沒兒沒女,又是橫死,村里嫌晦氣,就把他埋那兒了。”
“這就對了。”
我指了指屋外漆黑的山林。
“我們白天追那只雞,就是從廟口那邊過來的。那片墳地,有條小路能翻山通到這里。”
“那條路,就是這個瘋婆子,一步步走出來的。”
農家樂老板倒吸一口涼氣:“翻……翻山?那么遠的路,她一個老太婆……”
一個瘋子的毅力,確實超乎常人想象。
方丁元已經完全跟上了我的思路,他提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盛先生,既然這不是小陳道長,那小陳道長的道袍,為什么會在這具尸體上?”
我看向他,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這,就是我說的,背后還有人的原因。”
“真正的兇手,在殺害了小陳道長之后,扒下了他的道袍,穿在了從墳里挖出來的楊瘸子身上。”
“然后,他故意引導這個瘋婆子發現了這具‘新鮮’的尸體,讓她把尸體帶回家,當成喂雞的儲備糧。”
“她是個瘋子,不會為自己辯解,神志不清。”
“只要我們找到這里,發現這具穿著道袍的骸骨,我們就會認定是她殺了小陳道長。”
“到那時,我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這個可憐的瘋婆子身上。”
“而那個真正的兇手,就可以徹底洗清嫌疑,躲在暗處,看著我們為他鼓掌叫好,然后,安然脫身。”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