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袍緊緊貼在骸骨上,仿佛一層風干的皮膚,而道袍之下,連一絲肉末都尋不見。
我轉頭,看向身旁的方丁元,聲音壓得很低。
“方總,這道袍,是小陳道長的嗎?”
方丁元雙眼圓睜,瞳孔劇烈收縮,他死死盯著那具骸骨,嘴唇都在哆嗦。
“是……是小陳道長的道袍!”
他喉嚨里發出一聲痛苦的嗚咽。
“小陳道長……真的遇害了!”
“被這個瘋婆子殺了,藏在這里……難怪,難怪我派那么多人搜山都找不到!”
“是我,是我對不起他,是我害了他啊!”
方丁元的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自責與懊悔,他痛苦地垂下頭,整個人的精神氣仿佛瞬間被抽空。
方聞看著悲痛的二叔,再看看柜中的骸骨,雙眼瞬間布滿血絲。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喪心病狂!簡直是喪心病狂!”
話音未落,方聞猛地扔掉手里還在掙扎的雞,轉身抄起地上的木棍,怒吼著就朝堂屋沖去,目標直指癱在地上的馮婆婆。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
他和小陳道長一同進山,卻讓他獨自失蹤,這份愧疚感此刻已經化為滔天的怒火。
他要報仇。
為小陳道長,為他二奶奶,也為他自己那份無處安放的負罪感。
然而,就在他即將沖到馮婆婆面前時,我冰冷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住手!”
方聞的腳步戛然而止,他猛地回頭,雙目赤紅地瞪著我。
“盛先生!您別攔我!我知道您心善,但這種沒人性的老瘋子,就該活活打死!”
“小陳道長一條活生生的命啊!就這么被她殘忍地害了!我今天打死她,是為小陳道長報仇,為我二奶奶報仇!更是為民除害!”
他已經鐵了心,要讓馮婆婆血債血償。
我盯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方聞,你冷靜點。”
“殺害小陳道長的兇手,不是她。”
“她,只是一個被推到臺前的替死鬼。”
此話一出,整個屋子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方聞愣住了。
吳胖子愣住了。
方丁元和農家樂老板也全都愣住了。
方聞臉上的憤怒瞬間被巨大的錯愕所取代,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您……您說什么?”
“她不是兇手?這怎么可能!尸體就在她柜子里,我們人贓并獲!她怎么可能不是兇手!”
這不只是方聞一個人的想法,也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吳胖子也急了,他快步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說:“盛先生,方聞說得沒錯啊!這都證據確鑿了,怎么會不是她?肯定是她指使那些雞吃了方老太太,小陳道長進山調查,又被她暗算了!您不能因為她是個老太婆,就……”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質疑,只是平靜地看著他們。
“一開始,我也這么認為。”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最后落回那具骸骨上。
“直到我看見這具尸體,我才確定,她被利用了。”
我抬手指了指柜子。
“不信,你們自己過去看。”
“看他的左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