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后,不能出門。
記住,是無論發生什么事。
車修好了呢?有人求救呢?著火了呢?
這規定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邪性,讓我想起了剛剛在外面瞥見的此地風水格局——“孤陰獨存,死巷囚魂”。
我收回目光,仔細打量著眼前那個正在忙碌的胖老板。
他滿頭大汗,臉上掛著生意人的油滑笑容,看起來再普通不過。
或許,這只是個噱頭?
我心里剛閃過這個念頭,就立刻自我否定了。在這種荒郊野嶺,搞這種故弄玄虛的噱頭,只會把客人嚇跑。
除非……這些規定,是認真的。
前面幾波乘客已經辦好了入住,拖著疲憊的身子,麻木地走上吱呀作響的樓梯,消失在昏暗的樓道里。
很快,前臺只剩下我們三人。
“老板,三間房。”我將身份證遞了過去。
胖老板接過身份證,視線在我們三人身上掃了一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不好意思,只剩兩間標間了。”
“那就兩間。”我沒有猶豫。
老板麻利地辦好手續,將兩張房卡推了過來。
就在我伸手去拿的時候,他忽然開口,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莫名的腔調。
“小哥,剛剛在看墻上的規矩?”
我心中一凜,沒想到我那不經意的一瞥,竟被他盡收眼底。
我點了下頭。
胖老板的笑容更深了,他指了指那張泛黃的告示,一字一頓地說道:“記住,我寫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
他的眼神里沒有絲毫開玩笑的意思,反而透著一股看好戲的玩味。
緊接著,他的目光落在了鐘離萍身上,那猥瑣的笑意又浮了上來:“對了,這么漂亮的小姑娘,可別讓她一個人睡一間房啊。”
“不安全。”
他說這話時,嘴角咧開的弧度極大,像極了廟里那些泥塑的笑面佛,詭異而滲人。
鐘離萍的臉頰瞬間漲得通紅,下意識地往我身后縮了縮。
我沒有理會他的葷話,拿起房卡,對吳胖子和鐘離萍說:“走吧,上樓。”
我們住在四樓,沒有電梯,只能踩著木質的樓梯上去。
樓梯每一步都發出“咯吱”的哀鳴,仿佛隨時都會斷裂,樓道里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陳舊木頭腐朽的氣息。
找到房間后,我對鐘離萍說:“鐘小姐,你住這間,我和胖子住隔壁。”
鐘離萍接過房卡,點了點頭,顯然一個人住她也有些發怵。
就在她準備刷卡開門的瞬間,我沉聲喝止了她。
“等等!”
鐘離萍的動作一頓,疑惑地看向我。
我走到她的房門前,面色凝重,右手并起劍指,口中飛速念誦。
“天清地寧,河圖顯靈。借此家宅,暫住一晚,陰有陰途,陽有陽途,陰陽相隔,神鬼勿擾!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咒語聲在寂靜的樓道里回蕩,最后一個“令”字出口,我毫不猶豫地咬破右手中指,指尖一抹殷紅的血珠沁出。
我屈指一彈,那滴陽氣至剛的精血,精準地印在了門鎖上方的門板上,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