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語氣平緩地開口:“怪物長什么樣,還記得嗎?”
她茫然地搖頭,眼神渙散:“不記得了,太黑了,太快了,我只記得那種被盯上的感覺,然后就醒了。”
我不再追問,轉而說道:“沒事,吃完飯我們就出發。你家離遼北省城遠嗎?”
這個問題讓她從恐懼中抽離出來,她定了定神,回答道:
“從南城沒有直達的飛機,得去上京轉機。到了遼北省城,還要換兩次車才能到縣里。不過您放心,到了省城,我讓我朋友開車來接我們,就是……可能會辛苦您和吳大哥。”
上京轉機,再轉兩次車。
我心里有了數,這一趟,注定不會太平順。
“沒事,問問路程。”我淡淡道。
飯桌上,蘇玉杰也說起了她家的近況。
自從我幫郭強找回氣運,不過短短數月,郭強在南城的生意已經勢如破竹,曾經與他分庭抗禮的蕭家和周家,如今已是日薄西山,徹底退出了牌桌。
吳胖子聽得兩眼放光,嘴里塞滿了菜,含糊不清地嘟囔:“盛哥牛逼!”
我順口問了句蘇玉杰和郭強的近況。
蘇玉杰臉上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郭強已經求了好幾次復婚,兩人打算下個月就去領證。
我道了聲恭喜。
吳胖子則發出一聲哀嘆,仿佛自己失戀了一般。
飯后,蘇玉杰直接把我們送到了機場,機票她早已買好。
臨分別時,她悄悄塞給鐘離萍一沓現金,少說也有幾千塊,低聲囑咐她路上用。
看來這姑娘真是自己偷跑出來的,身上沒帶幾個錢。
飛機起飛,穿入云層。
鐘離萍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些,開始斷斷續續地介紹家里的情況。
她家在當地縣城頗有實力,經營著三四家酒店和一條商業街。父親和哥哥主外做生意,母親是信佛的家庭主婦,性格溫婉。她還有一個二十八歲的姐姐,因為性子太強,至今未嫁。
典型的富足之家。
在這樣的家庭里,本該養出活潑開朗的性子,可她卻因為自己“夢姑”的體質,變得如此謹小慎微。
她還說起自己畢業一年,考教師編屢考屢敗的經歷。
不是筆試不過,就是面試出岔子。
“有一次去面試,遇上了二十年不遇的大堵車,活活錯過了時間。”
“還有一次,路上直接出了車禍,還好人沒事。”
“最離譜的是,有一次我交了卷才發現,自己忘了寫名字……”
她越說越沮喪,最后化為一聲嘆息。
我看著窗外的云海,平靜地說道:“這就是你的命,你是夢姑,本就走不了凡人的路。你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在把你推向你的天命。”
這話讓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喻的失望。
過了一會,她像是鼓足了勇氣,對我低聲說:“盛先生,有件事……我想跟您道個歉。”
“嗯?”
“我問過玉潔姐姐您的收費標準了……我……我可能沒有那么多錢。但是您放心,等事情解決了,我一定讓我爸媽把錢給您!”
原來是這事。
我甚至都懶得回答,只是把目光從窗外收回,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覺得我像是在乎錢的人?
鐘離萍瞬間閉上了嘴,臉頰漲得通紅。
從遼北那么遠的地方找到我,這份因果,早已超越了金錢的價值。
下午三點多,飛機降落在上京機場。
蘇玉杰已經在網上訂好了下一程的機票,我們只需取票即可。
可當我們走到取票窗口,工作人員卻面無表情地告訴我們,前往遼北的航班,因前方航線突遇強氣流,已經延誤。
起飛時間,待定,很可能是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