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一切線索,此刻在我腦中串聯成了一條清晰的線。
盛蓮梅猛地抬起頭,喜悅和震驚交織在她布滿淚痕的臉上。
“真的嗎?您說的是真的?!”
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指尖冰涼。
我點頭。
“是真的。”
“如果我沒猜錯,今晚他不會來。”
“明晚,他一定會來找你。”
盛蓮梅愣住了。
“為什么是明晚?”
我看著她的眼睛,平靜地吐出幾個字。
“因為明晚,是你們的結婚紀念日。”
盛蓮梅聞,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怔怔地看著我,似乎忘了如何呼吸。
“您……您怎么會知道?”
“我在他書房里,看到了你們的結婚照,上面印著日期。”
我頓了頓,一字一句地說道。
“對于他來說,那是最重要的日子。”
“所以,他一定會來。”
回到盛蓮梅家中的時候,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凌晨四點的都市沉浸在一片死寂之中。
吳胖子跟著我進了房間,門一關上,他那張寫滿困惑的胖臉就再也繃不住了。
“盛先生,我真搞不懂。”
他壓低了聲音,像是怕隔墻有耳,又像是在質問一個讓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謎題。
“王子辰干出那么喪心病狂的事,簡直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畜生!您為什么還要幫他?又是出主意讓他脫罪,又是給他機會……照我看,那種人就該千刀萬剮,讓他死一萬次都便宜他了!”
吳胖子臉上的肉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眼神里是純粹的義憤填膺。
我看著他,這胖子確實比以前長進了不少,至少知道有些話要避開外人,關起門來問我了。
我給他倒了杯水,平靜地看著他,說道:“你覺得,殺了他,是最好的結果嗎?”
“難道不是嗎?”吳胖子反問。
“殺人,是最簡單,也是最沒價值的做法。”
我端起自己的茶杯,看著窗外微亮的天際線。
“王師傅臨死前說了,王子辰是他王家五代人里,天賦最高的那個。這種人,百年難遇,是個天生的鬼匠胚子。”
“我在他身上,看到的不是什么狗屁正氣,而是一種極致的‘價值’。他能把活人雕成怪物,那反過來,他或許也能把死物雕出魂來。”
“這種能力,是一把雙刃劍。落在惡人手里,是災難。但如果握在我們手里,讓他用余生去‘償還’,用他的手藝去做事,去補救,那他的價值,就比他那條爛命值錢多了。”
我轉過頭,目光落在吳胖子身上。
“還記得朱老七嗎?”
吳胖子一愣。
“王子辰和他很像,不是指性格,而是指他們都是各自領域里,站在門檻上的那類人。朱老七能扎紙通幽,王子辰能雕木役形。這種人,殺了可惜。收服,才是上策。”
我的話讓吳胖子陷入了沉思,他撓了撓頭,好半天才嘟囔道:“收服……可他那是害人啊!”
“所以他要贖罪。”我淡淡地說,“他欠下的債,不止是那幾個被他折磨的人,還有他父親的命,還有王家鬼匠的名聲。這些,都得他親手一點一點還回來。活著還,比死了有意義。”
吳胖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最后還是選擇相信我。
“好吧,盛先生,您做事肯定有您的道理。我相信您!”
“行了,想不通就別想了。”我揮了揮手,“回去睡會兒,今晚有場硬仗。”
他嗯了一聲,帶著滿腹的疑惑,起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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