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你回來這么早干嘛?后面兩部片子可好看了!”丁旭嚷嚷道。
王小小面癱著臉,語氣平淡,“晚上不是還有《雷鋒》么,養足精神。”
賀瑾敏銳地察覺到王小小情緒不高,但沒多問,只是湊過來看了看空空的桌面:“姐,你搗鼓什么呢?一股藥味。”
王小小站起身:“給爹配點藥,晚上看電影,記得帶上水。暖氣片邊上烤幾個土豆帶上,光看沒吃的,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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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結束,一切恢復了平靜。
上次套索不單單套了兔子。
還套了獐子和狐貍,肉狐貍肉被王小小切碎,埋在菜地里。狐貍肉肉柴,味騷,腺體的臭味滲在油里,煮三遍水都去不掉根兒,除非餓到眼綠,鄂倫春族沒人會碰它。
王小小把獐子肉分分解,切成條,放了料汁,腌制一個晚上。
王小小為了快速得到肉干,把肉干放到暖氣邊上,等到八成干,上鍋蒸三十分鐘,繼續曬干就好。
她繼續做油奶糖,高熱量,給小瑾拿去吃。
賀瑾看到王小小在做鞋墊:“姐,你再給我做鞋墊嗎?”
王小小說:“嗯,你出去的時候,記得經常換鞋墊,還有我用野豬皮給你做了一個背心。等下我把熊皮給你做一個披風和一雙靴子。”
賀瑾一聽王小小要把熊皮裁了做披風和靴子,小臉立刻嚴肅地皺了起來,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不行!姐,熊皮絕對不能穿出去!”
王小小手里的針線停住,抬眼看他:“熊皮最暖和,放心,我在外面加上布,看不出來的,給你……”
賀瑾打斷她,語氣是少有的急切和認真,“姐,你想想,現在是什么時候?大家穿的都是軍棉襖、老羊皮。你突然給我整一身熊皮披風、熊皮靴子,我走出去像什么?那叫特殊化,叫搞特殊!別人會覺得,你看賀瑾,他爹是首長,他姐能干,就能穿熊皮,我們怎么沒有?”
王小小好笑:“我怎么會不知道呢?不是說加一塊布嗎?”
賀瑾知道姐姐多喜歡這張熊皮,她說蓋著熊皮暖和。
賀瑾眼睛一轉,主意來了,“姐,你別把它剪開。你找塊厚實耐磨的布,做個大被套,把整張熊皮塞進去,縫死。我就當被子蓋!在宿舍冷了就裹著,出門堅決不穿。萬一真遇到極特殊情況,必須長時間在野外挨凍,我再把它當斗篷裹上,那也是救命用,不是擺譜用。這樣行不?”
王小小看著弟弟清澈又執拗的眼睛,心里那點“想把最好的都給弟弟”的沖動,慢慢冷靜下來。
她放下針線,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賀瑾的頭發:“行,聽你的。就做熊皮被子。不過,野豬皮背心你必須穿上,那個不扎眼,貼身保暖。鞋墊也得多備幾雙,勤換。還有,油奶糖和肉干每天必須帶足,不準省著吃。”
賀瑾見她答應了,臉上立刻露出笑容,帶著點小得意,“我就知道姐最明事理!熊皮被子好,晚上睡覺裹著,肯定比炕還熱乎!”
她重新拿起針線,開始縫制那雙用多層舊布和柔軟兔皮內襯做的鞋墊,針腳細密扎實。野豬皮背心已經快做好了,堅韌的皮子能擋風,內襯她絮了薄薄一層新棉花。
王小小這幾天都在準備賀瑾出發的東西。
如果是賀瑾一個人,她也不敢準備這么多,但是爹的勤務兵來照顧賀瑾,王小小往死里準備。
唉!寒冬臘月,王小小真的擔心。
三天后,賀瑾出發,王小小拉著賀瑾說:“肉干每天3塊,你的油奶糖,煮菜沒有油,你可以吃,蝦粒紫菜湯,每天泡一杯,姐姐,還給你準備姜糖粉,每天泡一杯,好好干,聽話懂嗎?”
賀瑾耳朵尖都紅了,他小聲嘟囔:“姐,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主意保暖……”
王小小伸出手,認真地幫他整了整軍棉帽的帽檐,又拉了拉他圍巾的結,確保嚴實不透風。
她的動作很輕,聲音也壓低了,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小瑾,姐知道你都懂。但這次不一樣,不是去哪個單位裝個設備,是在真正的邊防線上跑。你親爹那個人,心里裝著大局,裝著所有的兵,有時候就顧不上細處。你自已得多上心,冷了別硬扛,餓了就吃,東西帶足了就是用的。”
他心里驀地一酸,重重地點了點頭:“姐,我記住了。”
王小小這才松開手,臉上恢復了些許平常的淡定,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去吧。干出點樣子來,姐知道我家的小瑾是個能干的人。”
賀瑾立正,向她敬了個無比認真的軍禮:“保證完成任務!”
王小小回敬軍禮:“保重。”
看著賀瑾上了轎車,王小小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轎車卷起的雪塵徹底消失在路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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