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部門暗中守護的項目,關乎一項足以改變國家未來的尖端技術航天基礎理論、特殊材料學、還有那群甘于匿名的國士,被批判“脫離實際”的研究,要起風了,那是讓巨龍騰飛,讓國之強大的未來。
他必須隱身于黑暗守護的知識之苗,家族會替他守護好現實的根須,為了這束微光不致湮滅,他當初的選擇縱然痛苦,卻別無他路。
小小在告訴他,盡管前行,你的妻兒,由我們守護。
兩束花,一高一低,靜默訴說著同一句話,盼再見時。
王德銘緩緩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兩束在暮色中潔白如雪的花,然后轉身,腳步踏碎了最后一絲彷徨。
一束安詳,一束銳利。這偌大的城,此刻終于亮起了屬于他的微光。
————
王小小拉著賀瑾分別上了公交車,她的傷感被人擠人給消滅了。
時代讓男人和女人中間隔開一個座位,一條銀河隔開。
前門男人上下,后門女人上下。
即使是夫妻也不會隔著銀河講話。
到站下車。
王小小等著賀瑾下車。
賀瑾下車跑到樹下嘔吐,王小小驚訝:“賀瑾,你暈車?”
賀瑾拿出軍用水壺漱口,“姐,人擠人的車,咱們以后再也不坐了,煙味、汗臭味、口臭、腳臭味混合在一起,我要回去洗澡。”
王小小挑眉:“小瑾,那你以后最好爭取和丁爸一樣,高級轎車出行。”
賀瑾點點頭,他一定努力回去發明,他不想苦哈哈的。
回去,賀瑾去洗澡,王小小去拿著飯盒去打飯。
把飯盒帶回房間吃。
賀瑾洗完澡坐在床上:“姐,四九城大城市就是好,這里居然提供暖氣。”
王小小看了一眼:“你傻呀!你在樓下說你爹的吉普和丁爸的高端汽車,服務員給你換的房間,不然我們就是一樓的小角落。”
賀瑾啃著奶疙瘩:“姐,我說不坐公共汽車,你怎么不教育我艱苦奮斗?”
王小小怕隔墻有耳小聲:“我認為為國家奮斗哪怕為國犧牲和追求自身舒適生活沒有矛盾,高薪養廉和高薪留住人才是正確的,一味奉獻是圣人,我是庸人,就是怕呀!不然我們家的條件多好呀!穿不用說,軍裝包含春夏秋冬,就憑你爹和我爹,后媽的工資,天天肉當飯都沒有問題,但是我們敢用嗎?”
賀瑾目瞪口呆看著他姐,他姐經常說他口無遮攔,他姐的話才叫大膽。
王小小趕緊轉移話題:“后天下午的火車,這兩天去哪里逛逛?”
賀瑾:“早知道把軍軍的相機拿過來了,我也是來過天安門的了!姐,我們明天去看看以前皇帝屁股下的龍椅~”
王小小雙手托著下巴:“我也想去看看,但是估計不會讓我們進去吧!尤其我們穿著軍服,換一個地方。”
賀瑾看著地圖:“景山不去,風景沒有西城美;北海公園不感興趣;中國歷史博物館,……姐,那些瓶瓶罐罐你看得懂嗎?全聚德、東來順太貴,姐姐不同意;還是去全國第一店王府井百貨大樓和東安市場以及西單商場。”
王小小:“我和張主任說了我們只有九元多?”
賀瑾笑瞇瞇拿出兩包華子,“我剛在公共汽車上可聽人嘮了,西單商場那邊兒,就有換煙的!這可是合法的!你想啊,咱們這軍二代偷拿爹的好煙換點零嘴兒,那是頑皮,頂多算思想作風有待加強,跟投機倒把那種大帽子可不沾邊!規矩,我懂!”
王小小看著他手里那兩包華子,又看看他一臉快夸我機靈的表情,一時竟無以對。這小子,把政策和人性的空子都琢磨透了。
次日,王小小一直等到九點才帶著小瑾出門,太早出門擠公共汽車還是非常不舒服的。
穿過東長安街,一棟恢宏的蘇式風格建筑映入眼簾。米黃色的墻體,巨大的玻璃櫥窗,以及頂上那顆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紅色五角星,都彰顯著它不凡的身份,四九城百貨大樓,人們口口相傳的全國第一店。
三層樓高。
人山人海都是沒有,但是每個柜臺都是人。
一樓是布料、煙酒、生活百貨。
人們的臉上帶著一種朝圣般的興奮與渴望。
尤其是女人在布料柜臺,一卷卷的棉布、卡其布、呢子色彩鮮艷,售貨員手里的尺子如同指揮棒,在布料上“唰唰”地比劃、裁剪,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王小小瞄了一眼,頭也不回走了。
賀瑾把她拉到文具柜臺,指著那印有雷鋒頭像的鐵皮鉛筆盒,可憐兮兮看著她。
王小小開口:“同志,這個多少錢?”
售貨員斜眼看了她一眼,軍裝,開口道:“兩元外加一張工業票。”
王小小二話不說把賀瑾拖走,工業票???一個小小的鉛筆盒居然敢開口兩元?!
賀瑾拖著王小小:“姐,你給我,下個月我發津貼還你。”
王小小搖頭斬釘截鐵說:“小瑾,你弄死我,我也不會給你買,花這錢我寧可給你買糖。”
王小小覺得賀瑾挪不動步了,回頭一看,賀瑾指著糖果柜臺。
“姐,買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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