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九公主已經逃出升天后,他欣喜若狂,踏上了南下尋人之旅。
他從家帶出來的盤纏原本很豐厚,可他一個文弱書生,于亂世之中攜帶資產,無疑是一塊肥肉,沒過半年,被搶被偷后,便變得一文不名了。
一年又一年,他沿街乞討過,與餓狗搶食過,好幾次與死神幾乎擦肩而過。
茫茫人海,上哪去尋個才不到十歲的小女娃呢?他一個成年男人都生計艱難,更何況毫無自保之力的女孩子呢?
絕望之下,這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動力,他不能更不敢停下搜尋的腳步,終于,老天保佑,他最終尋到了。
淮安城外,被遺棄的女孩子無聲地哭泣,臉臟得像只花臉貓,全身上下瘦得只剩皮包骨,卻仍然用一雙干凈明亮的大眼睛望著他,叫了一聲薛先生。
公主殿下居然還記得他!他忍不住老淚縱橫,發誓以后有他一口吃的,便絕不會讓公主殿下餓著。
他翻了個身,將曾經的往事壓回心底,連同莫名的擔憂一起。
公主是個聰明又有主見的,自己只管信任她便是了,她肯定不會害自己的。
第二天,李聞溪自己去上衙,薛叢理則帶著薛銜買齊了四樣拜師禮,去了書院。
薛銜是有些基礎的,至少三百千已經基本讀完,能上個中級班了。
“銜兒莫怕,到了書院,教習先生問什么便答什么,不會的可以直接說不會。”李聞溪拍拍薛銜的頭:“你抖得都能篩糠了。”
“銜兒不想給九哥和阿爹丟人。”薛銜有些訥訥,他朝食都沒吃幾口就說飽了,一直很緊張。
“九哥只希望銜兒快快樂樂地平安長大,讀書呢,是為了讓自己明理,不是為了讓我們不丟人的。再說了,書院的山長連我是誰都不知道,有什么可丟人的。”
“可是”
“沒有可是。銜兒是個乖孩子,九哥以你為榮。此番進不去書院,咱們還有別的選擇,不用放在心上。”
話是這么說,可薛銜在顛沛流離中長大,吃過的苦比吃過的米都多,他一心只想出人頭地,有此功利心,如何能淡定得了。
哪怕父親與九哥輪番勸他,他也只是低下頭不再說話,心里卻更下定決心,必是要進了書院,不讓家人失望才行的。
李聞溪自不知薛銜小小的人兒心里的想法,她低著頭進了縣衙,開始一天的工作。
縣衙里氣壓依然很低,康裕關在牢里安靜得很,牢房早已布置一新,錦緞被褥、青瓷茶具,除了不自由以外,其余與在家無甚區別。
一日三餐,也由杜府的廚房做好送來。十幾樣菜色,每天不重樣,看得獄卒眼睛都直了。
偏偏無論是董大人還是林大人,都對此似乎默許了,獄卒們得了杜家的賞錢,自然更得好好伺候財神爺了,一點氣也不敢給康裕受。
坐牢做到這份上,康裕也算山陽縣頭一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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