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萍對照著門號,敲響了一間病房。
過來開門的是秦雯的媽媽,沈延秀。她年紀與秋萍差不多,如今兩鬢卻有了白發,這段時間讓她顯得蒼老許多。
兩人一見面就寒暄了起來,紀唯向她打了聲招呼就去了秦雯的病床前。
病房里躺著三張病床,但只有秦雯一個病號。病床對面有兩張沙發和一張小幾,幾上放著一個套著鋁合金外殼的熱水瓶,和幾個玻璃杯。
沈延秀給秋萍倒了杯熱水,兩人在沙發上坐下,閑聊之余,沈延秀不斷注意著秦雯的狀況。
秦雯見了她很開心,“紀唯,你來看我啦。”她還是笑的和小時候一樣明媚,只是面色有些蒼白。因為左手上正打著點滴,她不敢亂動,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床邊示意她坐下。
她把補品放在了她的床頭,看著她手掌下固定的一個小盒子,打趣道,“你都多大了,還要醫生給你綁小盒子。”
“我怕自己亂動把針弄出來,昨天有個小孩就戳了兩次,哭得可慘了。”秦雯俏皮地向她比了個鬼臉。
秦雯跟紀唯同年,在初三的時候被查出來患有遺傳性的糖尿病,高中之后紀唯就再也沒見過她,聽說是出了國。
兩人從小玩到大,她對秦雯一直保留著最純真的記憶,此刻前世幼年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此情此景分外的有感觸。
兩個小姑娘聊著就聊開了,只是還沒笑多久,秦雯就苦下了臉,“我幾天沒去學校,馬上就要中考了,我怕自己跟不上。”
紀唯想也沒想就說道:“那我放學之后拿作業過來給你。”
秦雯的眼神亮了起來,“真的嗎?”
紀唯點頭,“反正醫院就在學校前面,我順路給你帶過來。”
“紀唯你真是太好了!等我病好了,咱們去市里玩,我請你吃肯德基。”
紀唯看她笑的開心,嘴角不自覺也掛上了微笑,她有多年沒有見過這樣純粹的笑容了。長大之后,似乎一切都變了。
兩個小姑娘聊得正開心時,房門又被人敲響了。
這回進來的是一個男孩子,十七八歲的年紀,長得很干凈,一頭短發不像當下的高中生那樣厚重,細碎柔軟的黑發修剪的干凈利落。整個人就像一株青竹,靜靜地立在那兒。
簡單干凈的模樣令紀唯不由多看了一眼,他的白襯衫被整齊的塞進了褲子里,扣子一直一絲不茍地扣到了風紀扣,就連袖子也是整齊的放下來,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嚴謹。要說全身上下有哪處能讓紀唯看進眼里的話,就只有腳上那雙白球鞋。
紀唯興趣缺缺的移開視線,在時尚圈混久了,一時難以接受九十年代的畫風。
“小姑,我過來看妹妹。”他的身聲音有著少年的特色,說不上好聽,但比有些男生的“公鴨嗓”要好上許多。
沈延秀欣慰地點了點頭,接過他手里的補品,“今天雯雯的同學來了,正好你們小孩子一起聊聊天。”
秦雯小孩子心性,熱情地招呼男孩,“哥,快過來。”
等他走近了,紀唯不由又看了他一眼。這個是個長相很斯文的男生,黝黑的眼睛透著沉靜內斂,五官都很精致,只是組合在一起之后到顯得有些清淡。
“紀唯,這是我哥,沈一丞。”秦雯熱絡地介紹著兩人,“哥,這就是我的好朋友紀唯。”
沈一丞向她點了點頭,算是認識了。
紀唯腦子里蹦出了一個詞“高冷”,她朝他笑了笑,盡量不表示出自己的心不在焉。
沈一丞這個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市一高尖子班的好學生,曾經代表市里去參加鋼琴比賽還拿了個一等獎回來。他們初中的小女孩對沈一丞簡直迷到不行,用個后來流行的詞來說就是“男神”。
沈一丞簡單地詢問了秦雯今天的情況,緊接著又叮囑了她兩句,“那些生冷的東西不要吃,還有水果也不要吃太多,就算再想吃也得等你病好了……”絮絮叨叨說起來還是帶著一股冷淡的感覺。
秦雯有些不耐煩了,“你怎么跟我媽似的,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寫作業吧。”明明剛才見到人家還很開心,這會又嫌煩要趕人家走,是典型的小女生心性。
沈一丞住了嘴,卻沒有走,而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她們倆聊天。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