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與老二的關系也不錯,若是尋常之家,兩人可能是一對關系很好的兄弟。
但秋家是世家!世家之爭,就是你死我活!
自己做錯了什么?不過是為了穩固家族地位,換成秋明遠到自己這個位子,也會這么做的!
他喘著粗氣,目光掃過書房內的奢華陳設,最終落在多寶格最深處一個不起眼的暗格上。
那里,放著能調動家族秘藏的印信。
或許,真到了動用老底子的時候......
不是去打點,而是謀求另一條生路。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一冷,心中又隱隱升起一絲絕望。
若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走到這一步。
就在此時,書房外傳來管家小心翼翼的通稟:“老爺,胡奎舅爺來了,說有急事稟報。”
胡奎,他續弦夫人的弟弟,也是如今少數還能為他跑動些私密事的心腹。
秋宏精神一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快讓他進來!”
他卻沒有看到,窗外廊下陰影中,一個原本仿佛與廊柱融為一體的身影,如同幽靈般悄然后退,消失在連綿的屋脊之后。
風,似乎更緊了。
。。。。。。
三日后,荊州行宮夜宴。
華燈初上,絲竹悠揚。
李徹宴設于行宮主殿,表面上的原因是彰顯對地方臣僚的恩遇。
而真正的原因嘛......
李徹看向一旁的秋白,后者身穿朝服,內里卻穿了軟甲,持劍而立。
雖然秋白面色沉靜,但李徹還是能察覺到,他的身體在微微顫抖。
李徹答應了秋白,給秋家一個刻骨銘心的落幕,在荊州各個人物面前宣判其罪行,這個宴會就是最好的處決場。
荊州府主要官員、駐軍將領、以及數日前在城門口被李徹召見的諸位才俊,皆在邀請之列。
秋宏早早便到了,今日他特意換上了一身嶄新的寶藍色綢衫,努力讓神色顯得從容鎮定。
他身后兩名健仆,抬著一只沉重的紫檀木箱,這是他精心挑選的心意。
一對前朝宮廷流出的白玉如意,三尊赤金鑲寶佛像,以及一匣品相極佳的東珠,皆是貴重又不顯俗氣。
其中那對玉如意,正是他動用了家族一處隱秘收藏所得,來歷干凈,價值連城,足以顯示誠意。
那日胡奎來報的不是什么好消息,秋家各處資產都被查了,安排在荊州各個部門的人手全被看管起來。
甚至這些事情都不是皇帝下命令做的,而是荊州各個勢力為了討好皇帝而做的。
換之,現在的秋家被整個荊州孤立了。
原本秋宏還想著動用私藏,逃出荊州,再謀出路。
秋家也不是沒有后路,私下里和荊州附近的鹽幫、水賊都有勾當。
只是,李徹登基后清掃國內治安,使得匪類無處遁形,僅剩的小部分也只能偷偷摸摸干點小買賣或者徹底從良。
更別提,秋家也是堂堂世家,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能去當賊匪。
所以,秋宏還是想試試,試試能不能用上流社會的方式解決這件事。
宴席依禮進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李徹坐于主位,神情溫和,與近旁的杜青城及幾位年長官紳偶爾交談。
遠遠看過去,這位年輕的帝王面相柔和英俊,毫無刻薄之相。
但在場的人都不會因此而放松,他們太清楚這位皇帝的手段了。
秋宏覷準一個空檔起身離席,行至御座階下,恭敬跪拜:“陛下圣駕光臨荊州,澤被鄉里,草民闔族感戴天恩。”
“些許薄禮,不成敬意,聊表草民及荊州士民對陛下拳拳忠敬之心,萬望陛下笑納。”
說罷,示意仆役將木箱抬上。
內侍上前打開箱蓋,珠光寶氣頓時溢出,引得席間一陣低低的驚嘆。
李徹目光掃過箱內,點了點頭,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秋家主有心了,荊州物華天寶,人杰地靈,朕心甚慰。”
隨即看向一旁的鐵面將軍。
“且收下吧。”
秋宏心中大石落地,陛下接受了這份誠意,看來或許難關將過。
他謝恩起身,正要繼續說幾句求饒的話。
李徹卻忽然話鋒一轉,語氣平和道:“之前和秋家主提起那樁舊事,你總是語焉不詳,朕好奇的緊,今日可否詳細說說?”
秋宏渾身一僵,剛剛落下的心又提至嗓子眼:“陛下說的是......”
李徹面無表情地開口道:“說是多年前,貴府曾出過一樁子侄逆倫的慘案,震動鄉里,不知如今可還有余波?”
殿內驟然一靜。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