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面總有那么些世家之人,和我陰奉陽違,變著法兒拖延新政。”
“加上南方戰事剛平,瓊州那邊又鬧過瘟疫,百姓心里難免恐慌,生計恢復得也慢。”
“我思來想去,覺得光靠發文書、派欽差這些手段,力道終究不夠。”
“得我親自下去走一走,以天子威儀巡狩四方,該敲打的敲打,該安撫的安撫,讓百姓親眼看看朝廷的決心,也讓那些魑魅魍魎收斂些。”
李霖邊聽邊點頭,又順手從果盤里抓了顆葡萄扔進嘴里:“這是好事兒啊,憑你的威望,至少能鎮住四方官員,讓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敢瞎折騰,至于朝中這邊你放心......”
他說到這里,突然頓住了,咀嚼葡萄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隨后轉頭看向李徹,瞪大了眼睛:“等等!你走了,帝都這邊怎么辦?!”
李徹搓了搓手,臉上堆起真誠的笑容:“所以啊,帝都這邊總得有個鎮得住場子的人看著。”
“思來想去,滿朝文武之中,唯有四哥你德高望重,身份尊貴,乃是最合適的人選,能讓百官信服!”
“這次出巡估計怎么也得小半年,監國理政的重任,就又要勞煩四哥了!”
李霖也沒想到李徹這燕國地圖這么長。
頓時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不行!絕對不行!”
“你明知道為兄最不耐煩那些文縐縐的扯皮官司,上次你才走了半個月,我每天坐在宣政殿聽底下那群人吵架,腦袋都快炸了,比打十場仗還累人!”
“這次你一走就是半年?你是想讓你四哥我早生華發,未老先衰嗎?!”
李徹也把臉一板:“四哥!這叫什么話?三哥沒在帝都,十弟身有要務走不開,你不干,誰干?”
李霖眼珠子一轉,忽然道:“讓承兒干啊!他是太子,遲早要接手,現在正好歷練歷練。”
李徹被他氣笑了:“承兒今年才七歲!七歲的孩子監國?四哥,你七歲的時候在干嘛?”
李霖脫口而出:“七歲怎么了,我七歲的時候都知道偷看宮女洗......”
話說到一半,他才反應過來說漏了嘴慌忙擺手:“咳咳咳......反正我不干,這監國的活兒我真做不了。”
見來軟的不行,李徹重新悠閑地靠回椅背,又翹起了二郎腿,慢悠悠地道:“行吧,四哥既然實在不愿,做弟弟的也不能強人所難,不干就算了。”
李霖一愣,沒想到李徹今天這么好說話。
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果然,李徹話鋒一轉:“對了四哥,昨天晚上......月色不錯,你干甚么去了?”
李霖心頭一跳,卻是強作鎮定:“啊?沒......沒干嘛啊,就是在家睡覺,養精蓄銳。”
“在家睡覺?”李徹笑容更盛,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不對吧?我怎么聽說......四哥你老人家昨日微服私訪,去了‘天上人間樓’,一個人就點了六個姑娘作陪,其中還有三個還是胡女,舞跳得那叫一個......嘖嘖,四哥真是好雅興啊!嗚嗚嗚......”
一眾王府下人看著他們王爺一個彈射起步,竟是用手捂住皇帝的嘴。
如此不敬的一幕,頓時驚得眾人魂不守舍,連連低頭假裝沒看見。
“住口!你胡說八道什么!”李霖又急又臊,壓低聲音道。
隨即眼睛慌張地瞟向周圍,只見廳內侍立的王府下人們個個低著頭,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別看在軍隊中李霖說一不二,在家中可是完全沒有實權。
這群下人萬一聽到李徹的話,怕是馬上就有人去告訴燕王妃了。
李徹費力地扒開他的手,喘了口氣,臉上卻依舊是那副氣死人的笑瞇瞇表情:
“四哥,你也不想讓你半夜偷偷去喝花酒的事,被嫂子知道吧?”
“秋白這個不講義氣的!我真是服了!”李霖咬牙切齒,卻也知道大勢已去。
李徹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襟,拍拍兄長的肩膀:“四哥,監國理政,為國分憂,正是顯你忠勇睿智之時。”
“有你親自坐鎮,弟弟我出巡在外,也能安心不是?”
“放心,等弟弟回來,定給四哥帶各方特產,好好犒勞!”
李霖看著他,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半年!最多半年!多一天我都跟你急!”
“成交!”李徹撫掌大笑,志得意滿,“那晚上還喝酒嗎?”
李霖咬牙道:“喝,怎么不喝?!你請客,天上人間樓!”
李徹聞也有些意動:“帶十弟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李霖不在意道,“我老李家的血脈,哪個不是十歲就開竅了,十弟都多大了。”
李徹當即拍案:“成交!”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