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李徹如此發問,秋白心里頓時叫苦不迭。
果然還是沒躲過去。
陛下連秋家十多年前的往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又怎可能不知道京中的事情。
這分明是知道了,就等著自己坦白呢!
他不敢再隱瞞,連忙開口道:“回陛下,昨日是燕王殿下叫屬下,說是有公務請教,硬拉著屬下去了‘天上人間樓’,屬下也是推辭不過......”
“天上人間樓?”李徹眉頭一挑,臉上表情不變,心中卻是大喜,“細說天上人間樓!”
秋白額角見汗,只能含糊道:“殿下主要就是去飲酒,還有聽曲......屬下不敢多飲,只是陪同。”
李徹看著秋白那副委委屈屈的表情,差點將‘我是被迫的’五個大字寫臉上了。
他哪里還不明白,李霖這廝能請教什么公務,他分明是拉著秋白去喝花酒了!
但他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是‘嗯’了一聲,揮揮手:“行了,下去吧,今日準你一日假,回家好生休息,下次當值再打瞌睡,朕可要罰你了。”
秋白如蒙大赦,趕緊溜了。
李徹則站起身,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他整了整衣袍,對懷恩道:“走,出宮去燕王府,朕去看看四哥。”
懷恩心領神會,當即下去給李徹準備衣服去了。
。。。。。。
午后,燕王府。
李霖打著哈欠,揉著有些發脹的額角,從寢殿里晃悠出來。
昨日在天上人間樓確實多飲了幾杯,那幾個胡女跳的舞也著實......咳咳,總之睡得晚了些。
就是秋白陪得也不錯,比王三春他們幾個憨貨強,至少不至于發酒瘋。
天上人間樓真是好地方,也不知道老六這腦袋是怎么長的,怎么能想出那么多花活。
好玩,愛玩,今天晚上還去玩!
懷著意猶未盡的心情,李霖剛走到前廳準備吃點東西,就發覺氣氛不對。
卻見府里的管家和侍女,還有幾個當值的護衛,一個個都大氣不敢出的樣子。
“怎么了這是?見鬼了?”李霖嘟囔一句,邁步進了正廳。
只見李徹一身尋常富貴公子的打扮,正翹著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在他平時最愛的那張紫檀木大師椅上。
手里還拿著一個黃澄澄的橙子,慢條斯理地剝著。
懷恩則垂手侍立在一旁,對李霖露出一個微笑,眼底有些同情。
“喲,醒了?”李徹抬眼看他,臉上笑瞇瞇的。
李霖翻了個白眼,打著哈欠走過去,大馬金刀地在李徹旁邊的椅子上一坐。
隨后順手就把李徹剝了一半的橙子撈了過來,取下一瓣塞進嘴里,汁水四溢。
見到李徹穿常服前來,李霖便知道他找自己不是什么大事,自然切換到兄弟相處的模式。
“唔......有點酸,你不在你的養心殿批奏折,跑我這兒來做什么?”李霖一邊嚼著橙子,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李徹被他搶了橙子也不惱,反而笑道:“什么話?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你的王府不就是我家嗎?朕回自己家看看,怎么了?”
“得了吧你!”李霖咽下橙子,沒好氣地擺擺手,“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又打算為兄去干嘛?”
“先說好,去打仗或者去工部監工還行,若是那些文縐縐的的活兒,我可干不來。”
李徹也不繞彎子,直接問道:“嫂子和顯兒呢?怎么沒見他們?”
李霖回道:“你嫂子帶顯兒去城外白云觀祈福了,說要住上三日,清靜清靜。”
他說著,還有些心虛地瞟了李徹一眼:“問他們做什么?”
李徹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笑得像只偷到雞的狐貍:“怪不得......四哥你昨日如此‘瀟灑’。”
李霖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強裝鎮定:“什么瀟灑不瀟灑?我昨日在家修身養性,早早就睡了!”
“是嗎?”李徹也不追問,轉而道,“今日閑來無事,想起我們兄弟也好久沒單獨聚聚了,本想找你,還有十弟一起喝喝酒,敘敘舊。”
李霖狐疑地看著他:“就這?”
“當然不止。”李徹笑得人畜無害,“還有一件小小的國事,想跟四哥商量商量。”
李霖長嘆一聲,往后一靠,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事你直說就行了,何必搞這些彎彎繞繞?”
李徹坐直身體,神情稍微正經了些:“四哥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新政在下面推得不太順暢,我頗為煩心啊。”